杨氏应缇
范策拍案而起,面色不虞。他本就在军营摸爬滚打,养的一身俗人之气。
此刻更为凶神恶煞。
“王爷,他现在只是一介庶人,死了便死了,没人会追究。可若是他回京,这天底下有谁能拦得住他。”
范策事做的绝,话说的更绝。斩草不除尽,春风吹又生。
徐弋怀攥拳,冷笑,“范将军,此话说与本王听也就罢了,若是传扬出去,谁也保不住你。”
他挥袖,欲转身离开。
“还有,本王提醒你,问青是庶人,却也是本王的亲弟弟。”
范策似乎是听到什么弥天笑话,他笑声粗犷,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广川王,您还真是手足情深。”
徐弋怀大步流星,不肯再待下去。
听范策这种人说话简直就是折磨。
......
永城。
徐问青和殷从容被崔宜君救下时两人几乎都只剩下半条命。
永城最好的大夫此时都挤在一间房内,左右两张床上躺着两个脸色青白的人。
“他们还要昏迷多久?”
崔宜君自诩风流倜傥,现下也是面带疲倦,两个青黑的黑眼圈顶在脸上。
他真是没少为这一对苦命鸳鸯操心。
昂贵的补品和药品流水的灌下去,这伤却一点不见好转,人也不见醒。
还有六日便是新年,再不醒的话,这个年就要在床上过了。
大夫纷纷摇头,谁也说不准。
一个长剑刺穿身体,心脉受创。
一个气血亏损严重,外伤太多。
崔宜君头疼的要命,“就没什么办法吗?”
一位年纪稍大的大夫见崔宜君如此坚持便也知道床上这两位估摸着身份贵重,否则怎么会停留在永城这个小地方,不到汴梁去寻医呢?
“公子,弘农杨氏世代行医,祖上是为宫中贵人看病的,您若实在不放心,不如去一趟汴梁。”
崔宜君一愣,他扭头默然地看着床上两个半死不活的人,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弘农杨氏这一辈确实有个出色的小姑娘,师从太医院院使齐开暨。
只是弘农杨氏立了规矩,不为皇室中人治病。
崔宜君咬着唇,一把扇子都快要被他揉烂了。
算了,徐问青和殷从容得欠他一个大人情。
不对,是两个!
崔宜君送一群大夫离开,挥笔就给定居在汴梁的家主杨评章写信。
而那位小姑娘此时远在京城。
徐舟望最后还是被迫见了杨应缇,二人约在西京城日进斗金,客流量爆满的凤阙楼。
凤阙楼的掌柜祖上是宫中御膳房掌勺的厨子,他们家的菜色除了西京皇宫,普天之下独此一家。
杨应缇到达凤阙楼,等候多时的侍卫便上前引着她往上走。
十六岁的姑娘微微垂首,广袖下的帕子却已经被攥的满是褶皱。
她根本就不想来见劳什子广宁王,是她舅舅非要她来。
杨应缇皱成一张苦瓜脸,却在开门那一刻乖巧地向徐舟望行礼。
“民女杨应缇,见过广宁王,王爷万安。”
她埋着头,礼行的标准。
徐舟望许是见她不情不愿,兀自弯唇轻笑,“姑娘不必多礼,请入座吧。”
侍卫见状安静地退了出去,跟着杨应缇的小婢女也识礼数的守在雅间外。
一时间,雅间只有二人。
杨应缇谢过,抬起一张鹅蛋脸,黛眉远山,双瞳剪水,圆润的唇珠嵌在唇中,她心下紧张,不自觉地咬着唇。
徐舟望垂在身侧的手一动,连呼吸都轻了。
这样的容貌,放在西京城也是少有。
“姑娘何故如此紧张?”
徐舟望不禁笑问,她似乎和自己以为的不一样,本以为又是母妃塞给他的世家小姐。
“民女初来西京,见到王爷难免羞怯。”杨应缇飞快地回答。
“可姑娘都不曾正眼看过本王。”
徐舟望坐在圆桌的对侧,他两只手交叠,支着自己的下颚。
杨应缇见自己的行迹败露,知道今天这面是不见不行,她视死如归地抬起眼。
徐舟望噙着笑,琥珀色的眼睛准确的落进她眼里。
徐舟望很白,甚至胜过女子,他不似一般男子丰神俊朗,却很柔,就像她曾养过的一株茉莉花。
虽然这样形容男子感觉不太对,但是他真的很像那朵花。
而且,徐舟望的眼睛生的极其漂亮,就像是晶莹剔透的玛瑙。
等等,自己为什么突然评价起这些!
杨应缇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