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及履及(一)
谷剑兰往回走向自己的寝殿,才过转角,便见刘霄在她殿外徘徊。
“谷姐姐!”
他赶紧迎上来,谷剑兰则立在原地福身行礼:“二殿下怎么来了?”
刘霄伸手托住她:“听说你被人算计,可有受伤?”
“劳殿下挂心,我好着。”
他面有赧色,犹豫着问出来:“你、你真的,是在林将军房里遇刺的?”
谷剑兰极其淡然:“是的。”
刘霄的神色黯下不少,少顷,又恢复了正常。
“那、那你不要去他房里了,就在殿里,省得被牵连。”
“刺客是冲着我来的,我只是恰巧进了林将军的屋子,他也顺手刺杀林将军而已。”
刘霄似抓住了机会,急道:“谷姐姐不必担心,本王调来不少宿卫,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想,有本王——”
“二弟,你这么急着当护花使者,不知人家名花有主了吗?”刘匀摇着扇子走过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这一片好心,落在林将军眼里,算不算是派兵监视?你猜他会不会同意?”
“本王再怎么说都是皇子,做什么还需征求他的同意不成?”
“那自是不必。”
林琢之从暗里抱胸走出,态度懒散,刘匀见他出现,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
“殿下保护剑兰,本将军高兴还来不及,何须如此小气?”
一句话暗里宣示了主权,刘匀了然一笑,刘霄隐隐察觉,却依旧懵懂。
谷剑兰没什么反应,她避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墨槐,只有她看清了灯火掩映下墨槐落寞的神情。
“这厢谢过殿下了。”谷剑兰转头回道,“夜深了,剑兰也乏了,殿下也合该好好歇息。”
“刺客闹得天翻地覆,我们哪里还睡得着?”刘匀笑得爽快,没有一点刺客还未归案的紧张感,“不如谷大人请我们进殿打场叶子牌,玩个通宵,也不怕刺客折返回来行刺了不是?”
“叶子牌是后宫妇人玩的游戏,殿下玩这个做什么?”
“没人规定皇子不能玩,若有这规定,本王率先破了它。”
谷剑兰察觉到周身气温骤冷,转过头,果然见林琢之皱着眉,死死盯着刘匀的脸。
气氛有些微妙。
“我不玩。”林琢之冷冷开口。
“我、我也不玩。”刘霄见得有人起头,怯怯跟道。
“哎呀。”刘匀用扇子敲敲脑袋,“那叫墨槐和桑嫩一起?”
“皇兄,谷姐姐说她乏了,你就放过她吧。”
“夯货!”刘匀猛地弹了一下他的脑壳,恨铁不成钢,“皇兄帮你呢,没看出来?”
刘霄挠挠脑袋,腹诽着这分明是在帮倒忙。
林琢之并没有太大的耐烦心和两位聒噪皇子啰嗦,他暗暗拉住谷剑兰的手,往殿里带了带。
“两位殿下还有何吩咐?没有我先送她回去了。”
“送、送谷姐姐?”
这不是已经在殿外了吗?
林琢之不太喜欢这榆木脑袋,烦道:“我还有事同她说,先去了。”
他拉着她踏入殿中,又听身后“哎哟”一声,似有人被绊倒,又似人已被扶正。
刘匀的声音难得染了点担忧:“怎么样?”
一道怯怯的女声响起:“没事。”
“往年冬天没见你这般,现在怎地连膝盖都支不起来?”
提及膝盖,林琢之忽地一顿,回过头来。
刘匀正搀扶着桑嫩,话里话外皆是关切,桑嫩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可纵使二人行为逾矩,她却并未想着挣脱。
林琢之从头到脚打量她,隐隐感觉不太对劲,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之哥哥?”
林琢之转回头,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墨槐将大门掩上,人声隔绝在外。
他不便再启大门,和谷剑兰边走边说。
“桑嫩是皇帝派给你的人?”
“嗯,她是国师送给陛下的侍妾,被陛下派到我身边做事,陛下若念着她,也会将她召回去呆上几天。”
“你就不怕?”
“不怕,明着来总比暗中监视的好。”
林琢之回忆起方才殿前那一幕:“她和刘匀……”
“大殿下惯爱沾花惹草,这朵花要不要采,我想他心里有数。”
谷剑兰朝墨槐努努嘴,墨槐识趣地退下。
她推开寝殿大门,房梁上轻微的嘎吱声应启门声而起,林琢之悄悄抬眼,目中所及只有一片漆黑。
他看了毫无察觉的谷剑兰一眼,趁她踏进门槛,从后一把抱起她。
谷剑兰吓得惊呼,林琢之砰地一声关上大门,摸黑寻到她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