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义,只是徐某惭愧,并未于国于家做出贡献。”
“大侠无需惭愧,能于凉州受劫之时挺身而出,比之冲锋陷阵的将军,又有何二致。”
“只是奈何我等游侠的力量乃星星之火,不足震慑异族豺狼虎豹。更遑论现今凉州外扰未解,内忧已起。贪官蛀虫蚕食民脂民膏,让这偌大的凉州几乎成了空架子。”言毕,又抬眼直视舒五,道:“姑娘以为现如今之凉州,谁是最大的蠹虫?”
这话倒让舒五一惊,舒五摇摇头,听他往下道:“乃是督军鱼朝恩。寻常百姓不知道这宦官的技俩,我等游侠省历各州郡,没有看不明白他的障眼法的。”
“这些宦官每到一处,便打着为圣人清点河山的名义,实则大量敛财。先征百姓,让官员无话可说,再征豪绅,示百姓没有私心。聚集了大量钱两之后,他们便假意将财产全部上交朝廷,以表自己忠君无私,然则入内府库的时候全是自己的徒子徒孙,义子义侄,轻轻松松就动了手脚。如此庞大的财产圣人心里是没有定数的,那还不糊里糊涂的进了这些宦官自己的口袋,他们又用这笔钱拉拢人心,跟随者甚广,别说凉州,只怕日后大唐也要被他们蛀成危巢了。”
“那大侠可能做些什么,我,能做什么?”舒五猜到了徐立此行的目的。
“姑娘高义,借姑娘人脉一用,助我搭上鱼朝恩。”徐立说的坦荡。
“大侠此话,殊不知可陷舒五于危境。舒五虽处于风月社交之所,但督军那样的人物,等闲人断然是结识不得的,舒五也仅有一面之缘,此后再无晤面。大侠志向舒五感佩,然请恕舒五支撑不了大侠的雄心。”舒五虽然报仇心切,也想结识这游侠学得技艺,但多年沉浸风月场,玉娘更是教她们不要被人当成了踏板,到头来赔上了自己,为他人做嫁衣。
见舒五拒绝,那人沉吟片刻,缓缓道:“若得姑娘相助,他日徐某定可助姑娘手刃仇敌。”他瞧了瞧舒五惊骇的神情,慢慢补充道:“且徐某一定会护姑娘周全,不会将高庸死于宴席之上的真相说给任何人听。
舒无仓皇告辞,几乎失魂落魄地行走在归家的路上。
回忆起自己暗杀高庸那日高府仆人的手忙脚乱,联想到上次见到徐立的时候他亦一身仆从打扮跟在丁将军的后面,想来是他惯常的手段了,可笑自己还主动送上门去找他。
那么,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小心筑起的巢穴转眼之间就要倾覆了呢?
幼时的事情发生以来,舒五曾无数次在彻夜无眠的夜里告诉自己,要为父母报仇,而仇敌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罪过也与己身无关。每每东方欲晓,她总是可以说服自己重燃希望。
后来玉娘将她从内心的漩涡中拉了出来,让她明白人间烟火亦是自身的救赎。及至舒四开府那日遇见陆崇,那种大厦将倾的感觉也曾转瞬袭来,然而她亦决定用自己现实中小小的肉身来承受宿命安排的相遇,不管最后是什么样的终曲。
报仇之心未忘,可今日却差点吞噬她,如同即将溺毙的人。也许有一日,它也会吞没她周围的一切,及至寸草不生,归于沉寂。
徐立与她商定了需要见面时候的暗号,舒五平静的告诉他,自己需要慎重考虑才能答复他。
但实际上,她没得选。
翌日见面的时候,舒五已经可以面带微笑与徐立谈判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这本是李太白《侠客行》一篇中的一联诗句,舒五希望徐大侠能够教我吴钩之用法。”
徐立亦笑了,道:“吴钩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种兵器,相传吴王阖闾曾命人打造。后来几经流转,失传于世。姑娘这是难为我?”
“那么容易,也就不值得做了。”舒五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如徐大侠应允,来日舒五与大侠就还有再见的机会。如若不能,那舒五的人脉可助大侠,亦可为己所用。几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哪位主管刑狱的大人发现高庸之死也有大侠出力的功劳,法网恢恢之下,大侠的雄心岂不付诸流水?”
舒五提着一口气,然后将气息慢慢吐允才有了气定神闲的表情。然而她仔细看着,徐立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还是出卖了他,她猜对了。
昨日徐立猛然提出高庸之死,舒五瞬间心惊几乎无法思考。然而回去之后仔细思量,才发觉自己第一次冒险暗杀就如此轻松得手,岂不是太简单了点。加之徐立展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舒五不无大胆的猜测,也许那日刺杀的功劳,也有这游侠的一份,且或许高庸真正是死于他手的。
今日一试之下,果然猜测不虚。然而事已至此,两人手中的明牌暗牌都已打完,能否两下相安,就看下一步的棋子落在何处了。
“好。我答应你。”徐立慢慢点点头,饶有思索地望着舒五道:“只是姑娘所求,怕不易得。吴钩,或可徐徐图之。”
“不急,那鱼督军也不是一日可杀之人。”舒五回应道。
“哈哈哈哈哈”徐立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