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爱
则是气急,呵斥卢恒:“那是你舅父!你怎可说此等大逆不道之话!”
卢恒以掌掩面,忽地笑一声:“我又何尝是在骂舅父。我卢家本就是降臣,与郑家又有何异?降臣么,总是这般的......”
卢恒心知,这非是谁的错。
盖只因母亲的话,生不逢时罢了。
只不过郑夫人自来有自己的偏执,并不愿意听这些,她只将一切的过错迁怒到旁人身上。
卢恒有些为难,劝说自己母亲:“母亲莫要为此事迁怒乐氏,朝廷决断从来与她无关......”
郑夫人一听,嗓音刹时拔高几度,连方才的哭腔也不复存在,只神情讥讽道:“乐氏无辜!你瞧瞧你走的这些时日,我可是要将她当一尊菩萨供着,哪家的儿媳像她那般金贵的?打不得骂不得的......她乐氏无辜,她若无辜我可怜的珠儿岂非更无辜!”
郑玉珠原只在一旁安静听着,见母子二人又要争吵,便连忙膝行上前,跪在郑夫人身边劝住她,“姑母,不要说了。乐氏如今是阿兄的妻子,你不能为了我的境地,叫二兄二嫂失去夫妻情分,玉珠能得姑母二哥不嫌弃收留已是感激涕零,若是闹得府上不睦,玉珠才是死有余辜!”
岂料她这句更引来郑夫人泼天怒火,她狠狠剜了这个儿子一眼,更觉得亏欠郑玉珠,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字句:“你怜惜她,你也不怜惜怜惜你这可怜的表妹,不怜惜怜惜辛苦养你长大的母亲!你听着,当年若非公主以权压人!当年若非乐氏蛮横夺爱!若非我们的境地无奈......珠儿何至于......”
时隔多年,卢恒一时陷入过往回忆里。
他喉结微动,终于忍不住抬眸朝郑玉珠看去,却恰巧郑玉珠抬眸,落入她那双含着泪的杏眸里。
母亲的话响彻在耳畔。
“你要记着,这都是你对不起她,乐氏对不起她,咱们卢府对不起玉珠!”
卢恒哑声道:“儿子记得......”
记得年幼时与郑玉珠青梅竹马的点点滴滴。
记得他年少春心萌动时,不敢看郑玉珠那张出尘的眉眼。
记得......记得好多好多。
他记得,他记事起,母亲就告诉他,玉珠现在是他表妹,等长大了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夫人......是他要一辈子珍重的人。
可后来.......
他不想再留下去,脚步匆匆欲离去,却不想听玉珠朝着母亲细细安慰的声音,“我从来都不怪阿恒,他也是无奈,我与他无缘份罢了......”
无缘份。
一句话,叫才挣扎而出的卢恒又回到过往的海市蜃楼里。
什么是命呢?
像他与玉珠,纵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是有缘无份。
他要摒弃自己的七情六欲,一门心思的往上爬,为了能光复他们卢家门庭,仰人鼻息,艰难度日。
玉珠呢?
他二人其实都属于同一种人,不被命运垂怜的可怜之人。
而乐嫣,却生来不同的。
她生在阳光下,不像他们......
......
......
往后几日里,琅玕院中奴婢们忙着收拢箱奁,备用马车。
乐嫣当年嫁来侯府时,光是箱奁足足抬了两百多抬。后母亲去世,朝廷收回了皇庄封地,却也另外赏赐给她许多金银,再加上母亲留给她的那些,绫罗珠宝难以估算,光是乐嫣手头上的金银,竟足足有六百斤。
大徵最富裕的人,乐嫣只怕都能争出个冠首来。
如今却成了叫一群人头疼的事儿。
回京赴任,田铺庄子倒是好处置,叫信得过的仆人继续看管着便是。可那些金银珠玉动辄几十箱,不另派镖局押运都不安心。
乐嫣仰在玫瑰塌上,忍不住笑道:“如何轻简只怕都叫您头疼,更叫我无奈的还有,卢恒还与我说叫我入京后谨慎些,说是南边儿才打完仗连上京都紧缩着手脚度日,叫我万万不能惹得旁人注意,还劝我将下人裁了些出府。”
这事儿想来也知,二人自是不欢而散。
卢恒嘴上不说,心里必是觉得她奢靡成性。
可乐嫣这些年许多事都不从拒绝卢恒,这事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总不能连自己的奴婢们都守不住。
珍娘也不好多说夫妻二人间决定的事,她这几日总是另一事心中狐疑。
自前几日郑表姑娘入府,珍娘心中便警惕起来,差人多番打探,原以为只是随意打探一番的事儿,不想却是出师不利。
侯府上知晓此桩事的人甚少,几日功夫,动用了不少人手,却也只打听到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儿。
有郑夫人院中老仆收了钱才说漏几句,道是知晓郑夫人有位女侄,三岁丧母就被郑夫人怜爱亲自接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