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是萧凉。澹台烬注视着他将所布的陷阱一脚踢散，缓慢地默然走出来。自他来到盛王宫已经数不清楚第几次了，萧凉对他的恶意从未消散。吴总管是伺候在盛王萧昳身边的人，暗中同样早已站队，他是萧凉的眼线，掌握澹台烬的动向轻而易举，所以才这么阴魂不散。

嘲讽，欺辱，毫无缘由的恶意扑面而来，二十几年来始终如一，这就是魔神之胎源命中注定的厄运，邪骨不断汲取怨恨有朝一日从沉眠中苏醒，而他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承载邪骨以供他人复生的容器，上古魔神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他才不在乎其他人会如何，整个世界会如何，只是不喜欢被人安排按部就班的人生，而且一辈子活在痛苦屈辱之中。魔神，我不管你为何没有阻止我离开那个世界，这一次是你我之间的较量。若我输了，你便可以得到这具身体，若你输了，便就此消失，我的命运不由任何人来主宰。

再度看到萧凉这张脸，澹台烬眼睛微眯，却也没有选择轻举妄动。有时候人啊，识时务者为俊杰，自然也有风水轮流转的时候。

等人冲上来了他没有动作，这一时间身后跟着的那个新来的侍女倒是吱声了，又是令人意外的一次。

只见慕雀在萧凉面前扑通跪下，她抬起一双圆溜溜的杏眼迎上萧凉那双浑浊而盛气凌人的眼，看着怯怯却也有一丝护主的勇气道，“后日我家殿下就要与叶二小姐成婚，武宁王殿下您看这次不如就放过我家殿下吧，否则到时闹得叶将军府失了面子……”

慕雀脑袋磕在交叠的双手之上：“奴婢恳请武宁王殿下高抬贵手。”

周边突然变得寂静，双方都没有说话，慕雀一直磕着头没敢起来。

“呵呵呵，澹台烬啊居然还有人帮你说话，这小宫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主子成了叶府的二姑爷就能本王放过你……”

萧凉的声音从脑袋顶上传来，这语气听起来没有惧怕的意思，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也是，叶将军府还不能令他退却，只有萧凛——这个比他优秀了不知多少倍的另一个皇子，母族强盛又是王后之子，才能令他感到忌惮。

“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就应该一直跪着，妄想通过叶将军府站起来就是痴心妄想，你就是一条臭虫，到哪里都不讨人喜欢，你以为叶夕雾是心甘情愿嫁给你的吗？就叶夕雾那种性子肯定不会给你好日子过，今日本王就赏你最后一顿打，免得到叶府就飘了，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不出意料澹台烬还是没有逃过这顿打，但萧凉特意命人避过他的脸往身上招呼，这样一来衣服一穿谁还能看得出来他受了伤。

哼，萧凉嫌弃地上去补了最后一脚，然后甩手大摇大摆地离开，留下澹台烬双手包裹着头部躺在地上半晌都没有动静，被打的时候他也只是冒出了几声闷哼，其余时间就像个沙包布袋。

慕雀赶紧过去察看他的情况。这最后可以揍到澹台烬的机会萧凉等人就是冲着打爽快去的，又踢又踹，他肯定受伤不轻。

“殿下，殿下您怎么样了？都是奴婢自作主张才害您伤得这么重，殿下，殿下您没事吧？”慕雀没敢动他，只是轻轻推了几下他的肩膀。

“……没事。”半晌过后澹台烬才吱声，让慕雀扶他起来。又吩咐慕雀重新去布置陷阱，教给她一些捕鸟技巧就靠在树上阖上了双眼。整个过程眉眼淡然，若不是偶尔露出的一丝痛色暴露了他受伤的情况，慕雀还以为这人连痛觉都没有呢。

澹台烬还是没有对她的自作主张表明什么态度，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人。慕雀将这件事丢到一边，今天还是弄到吃的最重要，她遵从了对方的命令离开，重新将东西收敛回来布置捕鸟的陷阱。

这一转身，慕雀并未发现那个被她定义为捉摸不透的人悄然掀开了眼帘，泄出的一线流光竟透出些许明显的情绪，那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