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宴
,仿佛是有人摔了。侍女手上端的一壶热茶被打翻了个彻底,倾泻而下,有半壶浇在了那少年的手上,他吃痛瞬间向后退去,牙也下意识咬紧了。
一人刚好挡在那帘布的缺口处,他睁大眼睛,有些惊恐地望去,却对上一双极其温柔又坚毅的眼神,和对他微微摇头的示意。
众人抬头望去,发现是皇后恰巧从此路过。而她身后跟着的那位琴娘不小心踩到衣角摔倒了。那壶热茶有一些倒在了那琴师的手背上,她摔在地上,难以自抑地发出痛苦的嘶嘶声响。或许是摔伤了,难以站立。
不远处徐孟陵也被声响所吸引,他连忙站起身来,看见皇后不知何时往这边来了。他又极其敏锐地看见帘布后熟悉的衣角。他察觉到帘后的少年,心中泛起一股无名的愤怒,又伴随着一股无力感。
众人似乎被这一变故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外面的侍女和太监都拼命地想挤进来扶那琴师,生怕出什么差错。但是终究要慢徐孟陵一步。
徐孟陵离此不过两步的距离。他走到皇后身边,垂眸看那琴师,那琴师脸上本来带了用软骨外加细纱织成的面具,细却在摔下后那面具后的细线被挂住散开了。露出了半张洁白如玉的脸,和一颗耳边的黑痣。
那琴师墨色的长发凌乱地搭在身上,她不明所以地抬头望着眼前地来人,眼神犹如江南的春雨一般温柔,睫毛扑闪着,眼中似乎还隐隐泛着泪光,看起来很是惊慌失措。
徐孟陵仿佛被唤起了古老的回忆,眼前的人和一个记忆中的模样微微重合。他本来严肃又冷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但荒谬的想法让他忍不住自嘲,他微微弯下身,一把揽过那琴师的腰,像提软软的小兔子一般就轻松将她抱起。
那琴师眼中满是惊愕,没把握好力度导致她崴了脚踝,她被拉拽着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却又被他恰到好处地抱在怀里。徐孟陵身上独有的一份干燥但很温暖的味道铺面而来,她霎那间红了耳朵。
“在宫里还是当心些,不要笨手笨脚的。”他垂眼低声说道。
“是。”她低头伸手扶住脸上的面具,弱弱地答道。
这时谢芷如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转头对宫内角落处使了个眼神,两个侍女走了上来将那琴娘接过,三人都躬身行礼后才起身离开。
那些官员一直憋着不敢出声,他们一边好奇观望着地上这位传说中的钰娘,暗暗在心中称赞那绝妙的身姿,一边默不作声在一旁静观其变,等事情了了才偷摸着离开。
毕竟谁也不想招惹当今的大唐皇后。后宫独权,在朝廷中亦相当具有威信。她不仅能管得了后宫的鸡毛琐事,更能辅以朝政,再加当今太子亦唤她一声娘亲,她在宫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周围的人都自觉散去,谢芷如带着得体的笑走到徐孟陵面前,身后又走上来一个侍女端着盘子,盘子上是琉璃酒壶和夜光杯。谢芷如端起夜光杯向徐孟陵示意宫门门口。
徐孟陵心中了然,亦端起自己的酒杯随谢芷如走出宫去。宫外的小雨已经停了。此时一轮圆月高悬于空,淡淡的银光撒在孤寂的皇城上,像是披了一大块薄薄的轻纱。
“侯爷已回京多日,可知今日本宫找你何事?”谢芷如语气中带笑,很是欢喜的样子。
徐孟陵微微转动手里的酒杯,垂眉仔细端详着酒杯中的圆月,看着那轮圆月随着杯身的晃动而随之变得扭曲,他微微扬起了嘴角,想起回到徐府后父亲与自己所说之事。
想当年徐家老爷子靠着过硬的腰杆,与先帝在年少时共同打下江山,老爷子甘心俯首称臣,先帝也既封了王侯,给了兵权,谁知等老爷子过世后,朝中出现诸多不满,明里暗里逐步将徐家的兵权转移,失去兵权开始徐家便渐渐淡出朝廷视野。
好在徐孟陵在边疆孤注一掷,在三年里的边疆战役打出了成绩。但回到京城后哪怕拿回了兵权,徐家终究势力单薄,根基不稳。
现在徐孟陵回到京城,再加已经封侯,不可再墨守成规,还是要在朝中集结自己的势力。而最好的联盟势力无疑是户部尚书谢家,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徐孟陵迎娶谢家二小姐—谢芷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