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种级别的官员，陛下极有可能再次启用，本应羁押了事，无需做体力活，但皇帝铁了心的叫燕回雪吃点苦头，打发了她一家来修长城，雁门关是汉人与鞑人战况最为激烈处，城墙时有损毁，需一日不停地修缮加筑。这里也是国境边缘，往前走是草原戈壁，游牧民族的天下；身后是田地城镇，农耕文明的家园。

虽然这一行为在逻辑上一点也不通，但是燕回雪并不想计较一本三流读物的思维动机是否有迹可循，因为她现在实打实地生活在了这个不太讲逻辑的世界。

燕回雪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家族成员，燕家从前的奴仆婢女已经全都被发卖遣散了，如今只剩下她的老祖母戚夫人，她的父亲母亲，她十五岁的弟弟和十岁的妹妹。

十五岁的二弟燕流风已经快顶得上成年人的体型，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流放的这些日子里，他都把仅有的口粮从牙缝里省出一些给姐姐妹妹吃，现在肉眼可见的消瘦，见燕回雪瞧他，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长姐……”

话音未落，他的肚子就咕噜一声，燕回雪也不知道这营房的规矩是几点给劳工放饭，便安慰他：“现下天刚擦黑，应当是还未曾造饭的，稍安勿躁。”

在她从前生活过的世界里，人类的工业受到重创，好在有相当一部分的基地自发的保护技术人员，供给水泥修筑工事倒是不难，也不知道这相对原始的农业时代是怎样修筑长城这样大型的防御工事的。

燕父明显地苍老了下去，他知晓这一切的缘由，却不想责怪自己的女儿。天子是先帝唯一的儿子，年少登基，平生顺风顺水，又有朝中元老辅佐政事，从不知道何为挫折，人们从来都是捧着顺着这位年少轻狂的天子意思，几乎从未遇到过胆敢忤逆他的人——当然，这些人的下场自然也不会很好。

只是陛下在儿女情长之事上竟如此荒唐，他不过婉言示意女儿并无想要入宫的意思，陛下便恼了。

燕父一辈子为人臣，忠君爱国的思想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是这一次，他尽自己所能的保护了女儿，就要连累全家遭此横祸，可千错万错，怎么也不该错在自己女儿的头上，此番多大的变故，是女儿柔嫩的双肩能扛得起来的吗，何必要女儿为这荒唐事担了责任。

屋里连烛火都没有，更别说炭火了，在这边关苦寒之地，人们朝不保夕，连肚子都吃不饱，文人那套礼义廉耻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大管用的，一家人挤在小小的营房内取暖，没有什么避讳礼数。

燕回雪估摸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外面就想起了敲鼓的声音，这是放饭的信号，他们排着队等待，最后也只是一人分到了一碗菜叶子、豆子和一些米糠混在一起煮的汤水。

这对于不久之前还是官宦之家的燕家人来说十分难以下咽，从前“燕回雪”吃过最大的苦头也不过是买不到时兴的胭脂，但对于基地的燕首领来说，这些东西不算什么，废土初期，人类想要吃上一点纯天然无污染，也没有变异的自然植物有多难，燕回雪还没有忘记。

她坦然自若地喝掉了一些汤水，嚼了两片菜叶子之后，把剩下的给了弟弟妹妹，兀自望着烧火造反处劈啪作响燃烧的木头。

西北的夜晚很冷，与风卷沙土的白天一样难熬，人们像寒夜里的羔羊一样挨挤着陌生人，拼命想获取一丝温暖。

燕回雪没觉得冷，异能带给她磅礴的力量依然奔涌在血管与肌肉间，燕流风缩在她身边吃完了汤水，抿着嘴巴，看样子是还没有吃饱。小妹妹燕瑶正眼泪汪汪地咽下一口粗糙的米糠，瘦得像只小猫。

以后要是都吃这种东西度日，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