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

树林里，高大的树木遮住了大部分阳光，黑漆漆的枝丫像无数只可怖的手在空中张开，交错缠绕。风吹树叶沙沙作响，虽然穿着外套，谢染胳膊上依旧起了许多小小的鸡皮疙瘩。

白影飘过，她打了个哆嗦，双腿发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握紧手，慢慢回头，林子里空荡荡的，并无异样。

谢染放下心，弯腰双手放在膝盖上膝，长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冒了一身虚汗。

“哇——哇——”

耳膜划过乌鸦的粗劣嘶哑声，凄凉且厌烦。

谢染脑中一片空白，身体机械着重复着一个动作。

--跑！！！

树根盘根错节，地面凹凸不平，谢染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用手背抹去泪，喉咙发出低声呜咽。

一个隆起的土堆映入眼帘，谢染来不及停脚，右脚拌了一下，往前跌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一双手向前扶住了她，将她揽入怀中。

谢染闷哼了一声，抬头看清来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所有的委屈，慌张，害怕，在这一瞬间发泄出来。没有伪装，也没有掩饰，像个孩子一样紧紧地抱住许泽，止不住哭泣。

许泽抱着她，下巴放在谢染头顶，轻轻拍着，小声安慰：“没事了，阿雏，我找到你了…”

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忍不住心有余悸。

*

她在许泽怀中哭了很久，衣领湿了一片，许泽感受到些许凉意。

哭声渐渐弱了下来，谢染揪着许泽的卫衣擦干眼泪，抬起头想要说话。还未开口，就打了个哭嗝。

一个接着一个。

谢染又把头埋到许泽胸前，打嗝导致肩膀微微颤动，尴尬的又要哭。

许泽想笑又不能笑，只好给她顺气：“我们再不回去，待会全班就要来了。”

“他们，他们都…知道了吗？”怀中声音闷闷的。

怕谢染恼羞成怒，觉得丢人，不愿意回去，许泽想了想组织好语言：“芮老师知道了，不过我刚刚已经告诉他我找到你了。”

谢染抬头，看到面前一片潮湿，眼神微躲：“对，对不起。”

许泽一愣，随后明白她的意思，哑然失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没关系。”

“可是……”

“什么？”

“我……腿软。”声音细若蚊声，谢染揪着衣摆，脸颊发红。

声音别扭的紧。

“我背你。”许泽弯下腰蹲在她的前面。谢染没有动。他回头轻声说：“我背你啊，我带你回去。”

林子里没有光，可是谢染却觉得他在发光。

谢染趴到许泽背上，附在耳边小声道谢。

……

“啊啾”

“冷吗？”许泽凭着记忆往回走。

“还行。”谢染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慢慢平复了心情，“要不，我还是自己走吧。”

许泽绕过石头往右走，前面十几米处是水渠，芮成钢站在旁边打电话。许泽弯腰把她放下，扶着她站稳，商量道：“你先去和芮老师说下情况，我去拿点东西。”

“好。”

谢染沿着水渠往前走，快到芮成钢旁边时，他还在和电话那边的人说着什么，语速很快，略急。

她没敢靠太近，站在他身后思考怎么开口。

“……谢先生我们也正在找……对不起，这是的确我们考虑不周……”

“对对对，我知道……谢谢你的理解……”

“好好好，一有消息，我们立刻联系你……”

零零星星听到几句话，谢染捋清楚了大概，她咬了一下唇，上前几步心虚道：“老班？”

“等一下，我在打电话。”芮成钢头也没回说道。

电话那边一愣，芮成钢又解释道：“不好意思，谢先生刚刚的话不是和你说的……”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芮成钢转过身看到谢染，面上一喜：“谢先生……”

接着，他把手机递给谢染：“快，和你爸爸说一下。”

谢染接过手机和谢磊说话，几分钟后把手机还给芮成钢。

“老师，对不起。”她扣着手指自责道。芮成钢叹了口气，“你呀你，下次不要一个人乱走，注意安全。”

没有责怪，只是关心。

谢染点了下头，芮成钢摆摆手让她回营地，自己转身去找别的老师。

目送芮成钢的身影远去，谢染低下头用脚踩小石子。许泽回来时就看到她站在河边垂着头，河边风大，吹的校服外套贴在身上，形单影薄。

许泽几步上前，把怀里的外套披在她肩上。谢染抬头看他，有些疑惑。

“降温了，穿上会好一点。”许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