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
江月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很不好。
爷爷奶奶不疼她,就连爸爸妈妈也不爱她。
这么多年了,她也没几个知心的好朋友。
江月偏科,数学成绩有点差,有时候最后几个选择题太难,她一个都做不出来。
数学老师想了很多办法来提高江月的数学成绩,但始终没有效果。
无奈,老师只好跟江月说:“你要实在都不会做,就猜吧,最后四个选择题选一样的,按概率来说,至少会对一个嘛,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对两个。”
江月也觉得有点道理,一连几次的考试,她再遇到实在不会做的选择题,她就猜前面出现次数最少的选项。
但是她运气差到爆,就算连着四个选择题都选一样的选项,她还是一个正确答案都撞不上。
数学老师对此大跌眼镜,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选择题的答案是ABCD四个选项平均分布的,每个选项出现的次数不会差太多,偏偏,江月连着选四个一样的选项,都能“完美”地避开正确答案。
江月倒是认命了,她知道,“幸运”这两个字,向来和她没什么关系。
大大小小的抽奖都抽不中,抓娃娃也永远抓不到,每次排的队伍总是几个队里最慢的……她从来都没什么好运气,倒霉的事情时常会发生,但好事,却往往轮不到她。
高二文理分科后,江月没想到她居然还跟旷也在同一个班,破天荒的,江月有了一种自己很幸运的感觉。
真好,至少这两年,她还能离旷也近一点,还能再多看他几眼。
江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心思藏好,生怕会露出一点马脚。
旷也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她怕旷也知道自己喜欢他之后,就不再理她了。
就那么远远地看着他,也挺好的。
看他在篮球场上肆意地跑和跳,看他在上英语课时偷偷用一次性筷子搭飞机模型,看他在讲台上笑着念出他自己写的诗歌,看他在午间休息的时候埋头刷题,看他考试的年级排名一次比一次靠前。
江月不经常去找旷也,她怕他会觉得她很烦,更怕他会看出来什么。
有时,他们会一起讨论某一道题目,有时,做课间操他们会碰巧站到同一排,有时,他们会在走廊外擦肩而过。
这些小细节,能让江月偷偷高兴好久。
然而,这是幸运,也是不幸。
幸运的是,她有了喜欢的人。
不幸的是,这个人绝对不会喜欢她……江月从一开始就确定了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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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从不停留,晨起的早读课,食堂漫长的打饭队伍,小卖部算错的零钱,秋天街道边上开满金色小花复叶栾树,冬日里落满操场的白雪,以及鸣蝉歌唱的夏日校园……都一帧一帧闪过。
旷也之前并不属于成绩特别好的那一类人,但到了高三,却开始突飞猛进了。
江月听到过旷也和其他同学闲聊,他说,他想考庆扬大学。
向来没有目标的江月,似乎从这一刻起,也突然有了方向。
她想,如果她能跟旷也考上同一所大学,她就跟他表白。
偏偏,她又没能如愿。
她高考考得很差。
让她引以为傲的成绩,再一次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她,她不配有骄傲,更不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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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九月,原先同班的同学都去上大学去了,只有江月,留在了学校复读。
熟悉的校园里,没有旷也了。
父母因为复读的事情,一直跟江月生气。
江月索性每个月的假期都不回家了,待在学校里,还能多做几页题。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非常快,但江月总觉得还不够快。
她恨不得今晚复习好,明天就高考,可想归想,苦涩的日子,还是得一天一天地熬。
班主任强制让班上所有学生都把智能手机换成没有上网功能的老人机,江月没有旷也的电话号码,自然也就不能再和他联系了。
但不联系也挺好的,现在的江月,愈发觉得自己没资格去跟旷也联系。
复读班的寒假短得可怜,但在这短暂的十多天里,江月终于暂时地拥有了智能手机。
几个月没开机的手机,也没收到多少未读消息。
只有两个要好的朋友,发了消息来安慰她。
还有一个,就是旷也,他九月底的时候给她了两条消息。
他跟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平心态,顺其自然,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江月打开对话框,打好字又删掉,删完又重新打,然后再次删掉。
重复了好几遍,江月把手机丢到一边,看着书桌上堆起的那一摞各种冲刺题、必刷题、必背题,默默哭了起来。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