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昨日赶路甚是辛苦，夫人便直接让李瑞安宿在客房。一夜安睡后，李瑞安起床照例给窗台前的小树苗盆栽浇点水，余光扫到地上放着的雷击木，思前先后，独自一人带着雷击木进京城，实在不是一名优雅女子该干的事，想着夫人今日也不便见自己，和负责打扫自己房间的婢女打好招呼后，就出了门去燕城镖局下订单。

她自己还要在这燕城呆几天，如今燕城正是品尝春菜的最佳季节，至少也要吃饱喝足再走。

想到此的李瑞安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出了镖局后，脚步依然慢悠悠地走着。

主要是一天内，顺风顺水从王家店到燕城一事，让李瑞安非常地膨胀，幽篁山走正确的路到燕城是四天，自己迷路到燕城也是花了四天时间。

可见，这世上本没有正确的路，有的只是人走出来的路，所以，迷路这个说法是不存在的。

当然，这个想法甚是美好，如同烟花一般璀璨耀眼，然后消失不见。

七七八八转了几个弯，李瑞安便从人声鼎沸的西街晃到门可罗雀的住宅区，这才从沾沾自喜中醒过来。

李瑞安淡定地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死胡同？

再转一个方向换一条路，怎么离声音越来越远？

转头换个方向，怎么更远了？

那就一个方向走到头，这棵树有点眼熟，树上的杨梅好想吃。

大白天的，李瑞安按捺住她那颗蠢蠢欲动翻墙的心。

“姐姐，你在干什么？我看到你从这个巷子经过三次了。”一个怯生生的小郎君趴在墙后问。

李瑞安准确地发现他在左边的围墙上，露着一颗头，诚恳地说：“小郎君，你很厉害，竟然能爬上这么高的墙。”

小郎君闻言害羞了脸，“我脚下踩着东西呢。”又不好意思道，“我娘亲不准我爬墙，说小孩子爬墙很危险，容易摔伤。”

“那小郎君为什么还要呆在墙头呢？”

“我娘亲说外面很危险，不让我出去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很无聊，就想爬上墙看看别人玩。”

“可是我刚刚在这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人，小郎君可以看到有其他人在这里玩耍吗？”

“一年前还有很多人的，现在人越来越少了。”

“这样啊，小郎君你家大人呢？”

“我娘亲说她出去有事要忙。”

“小郎君，你娘亲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小郎君一听，神色立马紧张，即心虚又害怕地想要蹲下身子，结果却在墙上晃动起来，手紧紧抓着墙头，头一左一右的。

每一个爬墙的人注定要摔倒一次。

李瑞安见状飞身跃起，把小郎君提溜到地面上，几个箩筐砸下来在地面滚啊滚。

旁边一直卧着的大黄狗立马冲上来朝李瑞安汪汪大叫，李瑞安便把小郎君挪到身前挡住狗，“好了，安全了，小郎君可以睁开眼了。”

小郎君慢慢睁开眼，看见自家的狗冲着他狂叫，上前蹲下摸了摸自己的狗，让狗狗停下来大叫，仰头就说：“姐姐你好厉害，你会飞。”

李瑞安这才注意到小郎君的衣服洗得发白，鞋都穿反了，“我刚刚好像有听到你肚子叫，是不是？”

小郎君羞红了脸，停了一瞬摸狗的动作，“娘亲有给我留饭的，但我之前饿了，就和狗狗吃光了，要等娘亲晚上回来做饭。”又自责地补了一句，“以前不会饿的，我最近吃的太多了。”

“小郎君，你之前不是问我，我为什么在这里出现了三次吗？我迷路了，小郎君你可以送我出去外面的大街上吗？”

“我不能出去，杨梅知道路，杨梅可以带你出去。”

李瑞安指着大黄狗问，“这只狗？”

小郎君一脸骄傲地说：“是啊，杨梅，他可聪明了，他会听我说话，还会钻狗洞，还会带玩具给我玩。”

就见小郎君指使杨梅去挖洞，大黄狗非常熟练地在墙角刨了一个洞，钻了出去，抖了抖身子，走在前面带路。

“小郎君，我会把杨梅给你送回来的。”李瑞安飞身翻墙出去了，跟在狗后面，叹了一口气，人不如狗啊，又对里面的小郎君高声说。

小郎君正安静地把箩筐堆在墙角，闻言大声道：“不用，杨梅它自己会回来的。”

杨梅带着李瑞安朝一个方向走，李瑞安不停地打量环境。这颗杨梅树我来过，这口井我来过，又转几个弯，这口井刚刚不是来过吗？

杨梅看见李瑞安停在一口井前，冲她汪汪叫了两声，李瑞安决定在认路一事上不为难自己，一会儿，就跟着狗顺畅地走出了深巷。

一出巷就听见有人说，“这不是杨梅吗？又来要吃的了？”

李瑞安见婶子叫出来杨梅的名字，走近摊前点了两份馄饨要带走，接着好奇地向她打探杨梅一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