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中午长乐公主府赏景湖，柏霁明坐在湖中央亭子里饮茶，望着亭外的李瑞安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转眼，石亭只剩二人相对无言坐着，柏霁明望着李瑞安的纤纤玉手，与她手边的棋子一般温润，压不住的情意喃喃出声，“长乐。”

微垂着头的李瑞安听见她的名字，顿了一下继续放棋子，放了几颗后没再听见说话声，于是停下拨弄棋子的手，抬头不明所以望着柏霁明。

柏霁明昨夜一夜未睡，翻来覆去思考许多，李瑞安身上还有很多地方他想不透彻。她明明是一个心思很好猜的女子，但有些行为举止却有如奔跑在云雾缭绕中的山中灵鹿，虽鹿角上戴有铃铛作响指示方向，他每次都能循着铃声追赶上，但灵鹿下次出现的地方永远是他追摸不透的。

他决定和李瑞安谈谈他对二人婚后的规划，或许经由此事能知晓李瑞安心里真正所求，他需要李瑞安主动回应他的情意，不然他只怕自己下次会更加冒犯。

柏霁明定定地望着李瑞安，眼睛含情似星星在黑夜中熠熠闪光，“我心悦于你。”

李瑞安闻言不解，这件事他们上次已经说开了，为何复述一遍？于是继续低头避开柏霁明灼热的视线，伸手去摆放棋子，假做淡定道：“嗯，我知道，所以你为什么喜欢我？”

柏霁明心里觉得他每次和李瑞安交流，都会反复迷恋上她至更深，他身体稍稍前倾试图离李瑞安更近一点，“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一见钟情，相处后更是心意相通，我们二人之间的性格既有不同也有相同，你的每一处不同都令我深深着迷，每一处相同都让我视为知己，长乐，你是否也如此？也有如此感受？”

李瑞安的手停在棋罐里，她已不能像从前那般对柏霁明如此直抒爱意的话没有任何触动，心有些加速怦怦跳，她僵着脸实在是不知如何接话，思绪一下子不知道飘浮到哪，有些不知道哪听来的话顺嘴说出，“哦，我听朋友说，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李瑞安说完，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迅速泛红。

柏霁明坐正，耳朵尖泛红，咳嗽了一声道：“这个也不能排除，长乐毕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人。”又端正态度接着说：“长乐，美貌只是一时触动，长久相处才能印证我对你的情意，你的每一处在我这都是最好的，这世间也仅你一人在我心中如此美好。你不要回避我，也抬头看看我。”

李瑞安在棋盘上摆出一个每行每列由五子组成的“口”字形状的棋局，闻言，停住往“口”里添棋子，收回手，仍目光微垂不说话。

柏霁明修身养性这么多年，头一次对心中所爱之人表述他展望的未来，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紧张，没注意到李瑞安的停顿，只注意到李瑞安收回摆放棋子的手，遂自己拿起黑棋往“口”字里面添棋子掩饰紧张，接着说：“待我们成婚后，我想与你到处走走，游遍江山，想必你也有此意，我想你我二人此生不应只困于这京城的四方城内。”

李瑞安垂眸望着柏霁明摆放棋局，轻声道：“只我一人？”

大约是太过紧张，柏霁明没听出来李瑞安意有所指，或许也是他从未另有他想，稍有些激动接话道：“当然只你一人，难道你还要带上常成韵？常成韵她过一两年也要定亲……”说话间，柏霁明突然又想起李瑞安昨日的出行，昨晚平复的醋意又哐地洒了出来，泛酸道：“难道你要带上那个胡一里？”

李瑞安不语，垂头回想柏霁明今日的一番话，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她一直想要的答案，遂微微翘起嘴角，伸出手握住柏霁明放棋子的手，“不是，只你我二人。”见柏霁明呆愣住，认真说：“若我答应你，你要始终如一待我。”

柏霁明呆呆地望着他被牵着的手，心怦怦直跳，“自当如此，岂可变心？”

柏霁明说完恍然大悟，激动地双手回握住李瑞安的手，惊喜道：“夫妻之间当然是只有你我二人，绝不能有其他人。”

李瑞安没有缩回手，任柏霁明握着，笑盈盈地看着柏霁明道：“那我答应嫁给你。”

柏霁明牵过李瑞安的手紧紧抚在自己心口，和李瑞安柔情对视着，嘴角止不住上扬，纠正李瑞安道：“是我入公主府，做长乐的驸马。”说完顿了一下，想起他今日前来所求，现在事情的进展有些出乎意外的顺利，他改了一下措辞，咳嗽一声道：“长乐，关于黄符一事，目前线索指向北疆，我可能不日出发去北疆，你愿意与我同去吗？若你愿意，这次我一并求了皇上，请你前去北疆帮忙。”

李瑞安闻言歪头，“皇上会答应我去北疆吗？”

柏霁明视线里望见飞霜出现在湖边，牵起李瑞安的手站起来，带着李瑞安往亭外走，李瑞安虽背对着亭外，但也跟着起身往亭外走，两人边走边说。

柏霁明紧紧握着李瑞安的手，按捺住心里的激动道：“你的婚事由皇上决定，我请皇上为我们赐婚，如果你答应，皇上定会答应我带你去北疆。”

李瑞安脸上浮起笑意，“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