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郑乐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他口鼻间全是灰尘的味道,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感到全身上下几乎要被颠散架了,浑身上下酸胀地难受。
“醒了就抓紧起来。”他头顶传来林昭的声音。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横卧在马匹上。抬头看去,林昭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像是解开了绳索,他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去。
他腿脚发软,支撑不住地跌坐在地,头脑一阵发懵。
“喂,郑宣抚使。”蒋殊的呼喊让他回过神,他双眼失焦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见蒋殊笑语盈盈地坐在马上,手里拿着一个水袋,扔给他:“喝点水,头脑能清醒些。”
郑乐接过水袋,才感到口干舌燥,嘴唇干裂。他麻木地拧开水袋,仰头喝下,感到清凉地水,进入口中,划入喉咙,方才稍稍缓解,头脑也清醒过来。
他声音嘶哑,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了?”
听过蒋殊的解释,他沉默不语,默默起身,去牵自己的马。
翻身上马后,又诺诺问道:“咱们现在在哪?”
“嗤。”林昭冷哼一声,极为看不惯他这幅样子。
蒋殊放缓了之前敌视的态度,笑着回道:“还有不到十里,就能到西矿城所属的村落,应当是采矿村。”
郑乐默然,过了好一会才赫然开口:“有吃的吗?”
蒋殊乐呵呵地把干粮递给他,三人稍作休整后,朝着西矿城出发。
*
采矿村中,蒋殊轻勒缰绳,默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天灰蒙蒙的一片,压的极地。泥胚石块砌成的房子连成一片,低矮逼仄,错落无序。道路两旁,分散几颗歪脖子的老树,随意的有几颗嫩芽刚露出头。
村中几乎见不到青壮年,有零星的几位老人,坐在院子口,忙着手中的活计。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老人,十有八九身上都有些残疾。
他们沉默着骑马在村中缓步前行,所遇到的残肢老人也越来越多,老人们只是神情麻木地看一眼他们,便继续忙活手头上的事情。而村中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好奇得凑在一起打量他们。
行在最前的郑乐勒紧缰绳,马匹发出一声长嘶,后退几步。
一位身下绑着轮滑,双腿截断的青年兀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马嘶鸣声阵阵,青年却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用手持拐,拨弄地面,横穿道路。
蒋殊垂眸,不再去看青年艰难地前进;林昭静静地看着青年的动作;郑乐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待到青年过去,三人纵马小跑,加速离开村子。
往西矿城行进的路上,又经过两三个村落,和采矿村并无太大的区别。几乎都是压抑沉闷的气氛,让人喘不上气。在里面生活的人们,如出一辙的麻木神情,令人揪心。
一路无话,在经过路边一个茶摊时,蒋殊提议稍作休憩,三人遂在茶摊暂暂歇脚。
茶摊的老板娘是个热情的妇人,她手脚麻利地上茶,口齿清晰地给蒋殊等人介绍茶摊中的小食。
蒋殊象征性地点了几样后,打听起了西矿城的事情。
老板娘爽朗一笑,招呼老板做小食后,便转身跟蒋殊说道:“那姑娘可问对人了,我们我家那口子从小在西矿城里长大,不知姑娘想打听什么事?”
蒋殊略一沉吟,问道:“这西矿城,都开采哪些矿石?”
老板娘略略思索,继而开口:“大多是金矿,银矿和铁矿为主。但周边还有一些别的小矿,那几家也不知什么,就没开采过。”
“那几家?”蒋殊疑惑道。
这次老板娘连愣都没打,贴心解释道:“一看姑娘一行人就是外地的,那几家是咱们西矿城最大的三世家。为首的沈氏,西矿城大半矿产都归他们家,其次就是赵氏和司马氏,各占剩下的一半。”
蒋殊眉毛一挑,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西矿城的矿产,不属于国家吗?”矿产资源历来都是属于国家资源。
老板娘笑了两声,像是在惊叹蒋殊的天真,摇着头说道:“当让不是了,西矿城的矿产都属于世家,是他们世代传承下来。周围的百姓,都要仰仗这三家吃饭,在这个城里,就连城中太守,都要看世家脸色行事。”
蒋殊抬眼与林昭、郑乐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蒋殊提起茶壶给老板娘倒杯茶水,又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笑着对老板娘说:“我们第一次来西矿城,还得烦请老板娘多跟我们说说,省的进城犯了些不知道的忌讳。”
老板娘从善如流地坐下,摆摆手说道:“这忌讳嘛,除了不要得罪西矿城的世家,倒也没有什么讲究。”
蒋殊身子稍稍往前倾了倾,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那就烦请老板娘,跟我们讲讲世家。比如,现在沈家的当家人是谁?”
老板娘略一思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方才开口:“这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