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柳宅书房中，蒋殊坐于主位右下首，抬眼看向主位正在饮茶的柳晋，他动作行云流水间，有种说不出的清隽。

继而她又与林昭对视一眼，考量着该如何开口。

只听一声清脆瓷器放置在桌上的声音，柳晋清冷如玉石叩响的声音响起：“夜闯柳宅，熹仪郡主和林副将倒担得上是第一人。”

蒋殊稍稍垂头，以拳抵唇，轻咳两声:“形式所迫，柳尚书。若是您愿意见我们，就不会有夜闯这回事了。”

柳晋一顿，抬眼看向蒋殊，嘴角勾起一抹讽意：“郡主这样说，那倒像都是我的错。”

“也不是这个意思。”她眼神稍有飘忽，将话带到正题上：“柳尚书事务繁忙，我便不多做废话，我与林副将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呵”柳晋轻笑一声，双手交叠摩挲：“不知下官有什么可以帮到郡主...”他目光往林昭身上一转，稍稍一顿：“和小将军什么。”

蒋殊正色道：“镇国将军一事，想必刘尚书应当有所耳闻。此案实属无稽之谈，是以，我与林副将想在此案转入刑部后，恳请柳尚书能让我们查阅卷宗，寻查真相。”

“郡主说笑了，镇国将军一事并未有定论，也未曾转入刑部。更何况，案件卷宗本就是不能与外人相看，这个忙，请恕在下无能为力。”柳晋垂目，淡淡开口。

蒋殊不自觉捏紧椅上扶手，抬眼定定看向柳晋：“柳尚书，镇国将军一案，一旦开始审理，定然是刑部接手。我们不求尚书大人做些别的什么，就让我们看一眼卷宗，寻找证据也不行吗？”

她对上柳晋那双沉寂的双目，只见他薄唇轻启，声音毫无波澜：“不行。”

她轻咬下后槽牙，尽力让目光显得真诚些，放轻几分声线：“柳尚书，您年纪轻轻官拜三品尚书。定然是博览群书，明理知意。将士不可负这个道理，你比我们清楚的多。如今镇国将军蒙冤被囚，究竟为何不得而知，我们只求一个寻找真相的机会，恳请柳尚书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定不会给您多添麻烦。”

如此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言辞卑微。林昭坐在一旁，目光定定看向蒋殊神情恳切的面颊，喉咙微微发紧。

室内半晌沉默。

柳晋垂目不语，拇指摩挲着食指，清冷回道：“镇国将军此事圣上自有定夺，我亦只能奉命行事，蒋姑娘还请莫要强人所难。”

蒋殊心头一紧，未曾想说了许多，得到还是拒绝的回答。她抓紧椅上扶手，大脑飞速思索，正欲再开口，林昭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蒋殊，既如此，咱们走吧。”

她抬眼看去，林昭不知何时起身行至她身旁，眼中隐有一丝亮光闪过，还未等她看清便消失不见。见她望来，林昭甚至微微扯扯唇角，冲她摇摇头。

她嘴巴张合几下，不知为何，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心头。

四处皆敌，竟无一人肯对这少年郎伸出援手。

她见林昭冲柳晋抱拳一躬身，声音沉稳谢道：“如此，是我们叨扰了。既然柳尚书亦有难处，那我们就先行告辞。”

蒋殊转头望去，柳晋正端起茶，轻呷一口，面上冷漠挥了挥手。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占据她的理智，她缓缓起身，对上柳晋双眼冷笑一声：“六公主让我们来寻你帮忙，我原以为柳尚书会有什么不同，没想到不过也和他们一样罢了。”

话落，拉着林昭手腕就走，手刚刚拉开门，身后就传来柳晋微冷的声音：“蒋姑娘与其跟我置气，不如先思量下为何你出现，镇国将军回京便被陷害入狱。”

夹杂凉意的晚风从外呼啸而来，吹得屋内烛火跳动，忽明忽暗。

蒋殊猛地转头向柳晋看去，只见他眼角眉梢都蔓延着丝丝缕缕的讽意：“当军中有另外一人可以分散威望时，又是个女子构不成威胁，你说有意者会怎么做？”

各种曾忽略的画面犹如片片雪花般纷迭而来，蒋殊怔愣在原地，原来金伍百般维护与不着痕迹的敲打，不仅是因为那个预言。

既如此，她的到来是否造就了将军府的灾祸？

一片阴影兀然笼罩在她眼前，回过神抬眸一看，林昭挡在她身前，挡住柳晋直刺过来的眼神。

少年凛冽的声音响起：“与她何干？狼群争斗厮杀，沉疴已久，难不成还要怪新出生的幼狼？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林昭丝毫不曾退让对上柳晋略微阴沉的眼神，神色凛然，语含警告：“柳尚书，慎言。”

话落，反手拉着蒋殊手腕，大步踏了出去。

月光正好，挥洒在二人身上，将身后的影子拉得及长。夜间街上，空无一人，与白日喧哗截然相反，寂静非常。

二人并肩前行，默契地未曾言语。

蒋殊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捏脊又放松，她心中思绪纷杂，犹豫开口：“林昭，我...”

“与你无关。”她话还未说完，林昭的回答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