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今于归
很快到了婚期,我坐在镜子前,长发垂地。哥哥拿着梳子生涩而小心翼翼地梳着我的头发,婆婆高喊着,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哥哥放下梳子,看着镜中以红装掩饰青涩的小姑娘,蓦然转过头去。
我知道哥哥哭了,我没有揭穿好面子的哥哥,等他转过身,双目通红地注视着喜娘给我梳好发髻带好凤冠。
红盖头一覆,我在门前停下等着哥哥背我,他却牵起了我的手,“阿卿,你不是嫁出去祁王府了,你是和江英共同组成一个小家了,你若不喜欢他了,随时回家来。”
我本来茫然的心瞬时被他说得有些出嫁的伤感,不舍与惧怕瞬时涌上心头。
女子出嫁由兄长背着直到轿上,不能落地,民间旧俗是怕沾染了娘家的尘土带去夫家,随即也将风水好运带了过去。她虽然从未想过,但哥哥想必特意为她去了解过这些礼仪,也就坚决不允许这般荒唐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我知道,便是将整个赵家给我爹爹和哥哥也是愿意的。
一股凉风袭来,宝竹惊道,“呀,下雪了,雪染霜鬓,举案白头,是好兆头。”
我穿过几进院门,终于到了大门口。盖头下狭窄的视线中一双熟悉的半旧的浅黑靴子映入了我的眼帘,我认得那是娘生前给爹爹做的。
粗糙的大手接替哥哥牵起了我,我心中一暖,真好,爹爹和娘今日都来送我了。
“阿卿,一路顺遂。”
爹爹送我上了花轿,我突然落下泪来。
往常都是我送父兄征战时对他们说的话。今日轮到我方知。
前路未明,远行之人比叮嘱之人更为不舍,更为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