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之覃兮
江英的一张大脸映入我眼帘,我一瞬便红了眼睛。他总是能让我一瞬间调动情绪,把几日前甚至一个月前的委屈都调集起来喷发。
我巴拉巴拉掉着眼泪,“我没有害她。”
江英拍着我的背,温声道:“我知道,太医说了,是她自己喝了一碗鲜奶,两两相克这才中毒了。”
我啜泣着控诉,“你妹妹又欺负我,你娘也欺负我。”
江英拿手帕擦了擦我的脸,“我明日骗她过来,叫你再打回去好不好?”
想到这里,我又绷不住哭了,含糊道:“骗子,她才不会过来呢。”
江英为我擦了擦眼泪,笑道:“掉的都是金豆子,我舍不得。再说,娘爱哭生出的孩子也爱哭。”
我拿出一条新帕子擤了擤鼻涕,“你管我。”看着他古怪的笑意,我突然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们有孩子了。”江英温柔地望着我的肚子,摸了摸我的头。
我楞楞道:“可是我们才成亲一月不足。”
江英低声道:“要不怎么说我厉害呢。”
我娇声推开他,骂了一句不要脸。
我注意到桌上的兔子灯,伸出手道,“拿来吧。”
江英顺着我的视线看去,愣了愣,笑道:“是上次小五托我带的,我急着来看你忘了给她。你拿去吧。”
“算了,我不要。不过你也不许给她。”
“好。”他无奈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像没有骨头一样瘫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听闻曲潭月醒来后江英发了很大的火,他指斥着曲潭月心机卖乖,故意嫁祸。饶是曲潭月尚在病中还是瓶瓶罐罐摔了一地,朝他一股脑砸了过去,她被禁足一旬,一切药物都不能送进去。
我心平如水,也不再滥施好心,毕竟我的孩子差点就因她而失,既然江英不在乎,我更不必在乎他的姬妾。
最后是絮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告知了五公主,她火急火燎地赶来,颇为不自在地给我道了歉,还将江英气得吹眉瞪眼,给曲潭月送了一堆药材,她这才完全好转。
她之后想进来给我解释,但被拦在了门外。“侧妃请回吧,殿下吩咐,王妃养胎期间您不得靠近念卿殿。”曲潭月便恹恹地回去了。
我不再理会曲潭月,高高兴兴带着江英备好的礼物回家。
哥哥简直比江英还要兴奋,一顿饭下来一直盯着我的肚子,直到爹爹用筷子敲了敲他的头,“臭小子,盯着你妹妹能把孩子盯出来啊?”
他这才把视线挪开,转而不停给我夹菜,“妹妹就在家住吧,府里都是照顾了这么久的老人,不比王府舒服么?”
我喝完一口热热的鸡汤,拍了拍肚子,“哥哥和爹爹又不常在家,在家里和在王府有什么区别?”
“江英也不常在家啊,你一个人多无聊。”
爹爹沉思了一会,对我道:“不错,你府里那个单蚩公主上次害得你被罚跪,本来想着江英罚了她就算了。没想到你当时怀孕了,这个夷女简直其心可诛,还是在咱们家安全。”
我有些惊讶,未免爹爹担心,我并没让人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皇后也不想抹黑儿子的正妃,所以只让五公主带了口谕,爹爹居然早已知晓了这内院之事。
爹爹又给我盛了一碗汤,“你第一次离家,我怎么能放心,所以派人盯着王府的动向,不至于让你受了委屈也不告诉我们。”
我看着爹爹斑白的鬓发,突然有些心酸,没有妻子在侧,他便承担起了母亲的责任。不知道如何关心我,便只能用他的方式默默关心着我。
我握住爹爹粗糙的大手撒娇道,“我怎么会有爹爹这么好的爹爹。”撒娇够了,我又道,“不过爹爹以后还是不要叫人盯着了,江英知道会不高兴的。”
哥哥不满道:“要是爹爹不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事,江英还敢替她瞒着,我都没生气,他还生气。”
“哥哥讲讲道理好不好,若是将来娶了嫂嫂,咱们家叫人盯着,你和爹爹生不生气。”
“不做亏心事怕谁盯着?”
“哥哥这么说以后就是一定是个畏妻奴,若是嫂嫂不喜欢我,我在家里可怎么办呐。”我故意叹气道。
哥哥敲了敲我的头,“我看只有你这个没良心的是畏夫奴,你我血脉相连,朝夕相伴,外人哪有亲人重要。”
“我才没有,哥哥和爹爹在我这也是最重要的。”
最后的最后,我还是由哥哥驾马领着,载了一车东西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