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两端
只是命运终究没有给他思索抉择的机会。
门外忽而传来一道惊呼,在云梧宫的寂静中仿佛刀剑划开的一道缝隙般。启清元惊愕回头,看见半掩着的殿门缝隙中看到守在门外的黑甲军出现了一阵骚动。
似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启清元看了江渊一眼,逃避似的避开那两道目光,向殿门处走去。
黑甲军由江渊负责管理统率,军纪严明,按理说不该出现这样的事情。启清元快步走到殿门处,发现着黑甲的士兵们已经自觉的包围成一个圆形,背靠着背持剑警惕四周。
在他们身边是一名躺倒在地的黑甲士兵,暗红色的血液从漆黑的甲胄缝隙中流淌出来,安静的随着云梧宫门前的石板缝隙蔓延。
“这是......怎么回事!”启清元看向殿前的黑甲士兵,神色严肃道。
“回殿下,有人在暗处发射暗器,袭击我们!”这一队黑甲士兵中同龄装束的男人手中剑尖抵在地面,单膝跪下回答道,“已经让人沿着暗器来的方向去寻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喉咙一顿,张嘴挣扎了片刻,直直的向旁边倒下去。
“统领!”旁边的黑甲士兵连忙涌上去扶住他。
这位黑甲军的统领眼眶睁大,瞳孔微缩,神色极为惊骇,勉强抬起右手去触碰自己的喉咙处。
可惜还没有触碰到,他的手便顿住,直直向下落去。
“是一根针!”离得近的黑甲士兵观察统领的喉咙,向启清元报告道:“方才发动偷袭的是一枚菱形箭矢,而袭击统领大人的则是一根针!”
“两次袭击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并且是完全不同的手法......”
有人藏在暗处,而且不止一人。
这样的结论不用士兵陈述,启清元也能够轻易得出。
可云梧宫周遭,甚至整个行宫中的禁卫军,在黑甲军进入的最初就已经被解决……是什么人藏在暗处呢?
启清元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大殿中一直保持着平静神态没发生过什么变化的皇帝,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
他看着自己这位“父亲”,迟疑片刻,缓声道:“……是您的人?”
皇帝见启清元猜测自己,也不惊讶,坦然承认道:“是。”
“禁卫军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危,在明处,自然也在暗处。明处展现在所有人的眼中,暗处么……自然也不会有人知晓。”
他将手中黄色绸卷随意扔在桌上:“如果想要坐在我这个位置,你的手中就要永远保有在暗处不为人知的手段。这个手段可以帮你调查信息,执行任务,做许多见不得光的隐秘事情……甚至到最后的时候,当你陷入绝境,它可以是你的最后一张底牌。”
“孩子。”皇帝轻叹了口气,如同教导般缓缓陈述道,“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要缜密周全,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为君之道。”
启清元的神色有些微沉
他想起最开始黑甲军处理掉行宫中禁卫军的时候……虽然碰到了小规模的麻烦和阻碍,但是整体还是顺畅。起初以为这不过是禁卫军疏于防备,现在看来是早已布好的一张大网,正等着他们向里钻!
相比启清元,江渊倒是镇定许多。
“你果然留了后手。”太尉大人对皇帝说,“我就说今夜之事怎会如此顺畅……”
“可即便是你觉得有异,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不是吗?”皇帝笑道。
他看向太尉:“你我相识几十载,你的性情行事,我再了解不过。江渊,在你看来,一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必将会得到结果,不过是早与晚的问题。”
“即便是心中有所怀疑,你也会赌上一把,赌你的黑甲军比我所藏的最后一张底牌要强——费尽心思把我引到行宫来,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既然如此,那就坐下吧。”皇帝重新在座椅上坐下来,缓缓闭上眼睛,“在黑甲军与禁卫军分出胜负之前,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结果。”
江渊却没有坐下。
云梧宫殿外,已经有数名黑甲军士兵因为受到暗处袭击而受伤或身亡。那些箭矢暗器来的方向神鬼莫测,甚至声音极其轻微,难以预测和躲避。
这些藏身于暗处的禁卫军直接听命于皇帝,若没有皇帝的命令,恐怕不会轻易收手。但皇帝却一副并不怕死的模样……这让江渊心中一时有些不敢断定,他是否还有其他的后手。
一剑杀了这在皇位上烂到根的家伙固然容易,可他死了之后呢?那些藏在暗处的禁卫军究竟有多少,他们又能做到什么?
是否还有其他的诏令?!
他就像一直窥伺全局的蛇,平时蜷在树上闭目,安静且一动不动,可在悄无声息中已经设下一个局,将储君之位与三千黑甲军性命置于天平两端,逼迫着他们去取舍。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即便得到这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