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

大乔仰面躺在逼仄阴暗的管道里，双手持枪置于腹上，顺着环形坡道向下滑行。

26……

27……

28……

她默默数着秒。

管道顶部似乎随时会擦过鼻尖，呼出的热气被打回脸上，让她有种喘不上气的压抑感，两侧好像越来越窄，胳膊被金属壁刮过，火辣辣的疼，她把手臂向内收紧，所有装备箍在怀里，防止和管道擦出不得了的火花。

“吱——！”

抬起脚，不让高帮靴摩擦管道发出刮心挠肺的声响。焦躁的情绪挣扎着想要逃脱，却被禁锢在幽闭空间里，发酵成令人窒息的不安。

大乔咬紧牙关。

35……

36……

37……

这个运输过无数尸体——那些“实验损耗”——的通道究竟通向何处？

也许是焚尸场。

也许是卡厄斯的血盆大口。

也许是让贝格尔号乱成一团的、更加惊悚的存在。

***

三个小时前。

“请立即原路返回，离开贝格尔号。”

007的声音微不可闻，大乔把音量调到最大，听到了杂乱的背景音。

爆炸声……祷告声……哭泣声……

她和大圣对视一眼，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可我猜你不会这么做。”

007似乎移动到了一个空旷的空间。

“如果你72小时内没有领取清洁工任务，或者领取任务后48小时内没有输入正确的密码，这个文件就会自动销毁。你听到了这里，看来我赌对了。”

“你是反异能联盟的人。你们想要‘结束进化’。”

某种程度上他确实猜对了。

“曾经我以为结束进化与操纵进化并无不同，都是人类的自以为是。可大自然作出了选择。”

耳麦里的声音充满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人类每次正视自己的渺小，都是自身的一次巨大进步①。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认识到制定‘达尔文计划’的我们，是多么妄自尊大、愚蠢浅薄。”

“我的时间到了。这段音频播完后，你会收到两份文件，希望能有所帮助。再见，大乔，很高兴认识你。”

007的声音断在这里。

一阵“沙沙，沙沙”的摩擦声中，耳麦恢复了沉寂，表盘多出两个白色图标，排在第一个白色圆圈下，组成了竖排的“007”。

大乔沉默着点击图标。

“0”弹出一份音频文件“路线导航”，“7”弹出一个三维视频——是007的虹膜。

她点开“路线导航”，连听两遍后抬头看向大圣和小明，伸出右拳，“机不可失。”

“失不再来。”三人碰了拳，异口同声。

他们商量了对策，确认了武器，走出房间。

大乔给希尔达发了讯息。

***

——“你们现在在‘引擎舱’，那里的人应该都撤回了。先去‘甲板’，瞭望室有内部布局图。”

大乔沿着007导航的路线，穿过五六条长廊和两个节点式厅堂，抵达一个八棱柱形状的空旷大厅。

大厅约十米见方，只连接了他们来时的长廊，其余七面墙都通体银白，看不出一丝缝隙。

大乔走到右手边逆时针第二面墙壁中央，将手表递给大圣，大圣拿着表盘，对准墙面上距地板1.8米的位置。

三秒后，墙壁向两侧缓缓开启。

“甲板”是一条黑白走廊。

约四米宽、三米高，不到二十米长，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泛着金属光泽的平面棋盘格，入口左侧墙壁有一扇双开门，严丝合缝紧闭着，007没有说是什么地方，尽头右侧墙壁也有一扇双开门，门后就是“瞭望室”。

——“甲板开了防御模式，感应式等离子发射器隐藏在墙壁的黑色方格后，这里我无能为力，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大圣扔出一根香肠，一束束蓝紫色射线从两侧射出，在半空中将香肠大卸八块。

他们做了两组实验——第一组是大乔和小明从不同高度、向不同方向投掷压缩饼干，第二组是大圣用手/枪向前射击——发现有两种射线发射方式：

方式一形成水平方向X状射线网，从下至上共5张，网与网间隔不到半米；

方式二形成垂直方向X状射线网，每张网从下至上共5个X，网间距离同样不到半米。

发射方式自动感应调整，飞速掠过的子/弹也能感应到，硬闯绝无可能。

但有一个漏洞。

“我来。”大乔说，“隐身异能绝对能检测出来，不要想了。”说着就活动手脚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