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动

【5】

唐软的父亲出手了。

女人被辞后连夜吹了枕头风，吹的唐父火气上来了，次日晚上就打来了视频通话。虚拟光屏弹出的时候，阮糖正给唐软讲解企业未来的发展。看清备注后，两人神情都是一变。

“怎么会……”

按理说结婚前都不会有联系才是。

阮糖双眉微蹙，还没问出声就被唐软咋咋呼呼地打断了。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像受了惊的兔子，直往虚拟光屏照不到的死角钻。好在她事先要过唐软光屏的共享使用权，及时接通了视频。

“父亲。”阮糖清了清嗓子，调整到唐软的声线，“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正说着，阮糖端详起唐父的样貌。

他是个长相严肃的中年男人，约摸四十来岁，哪怕穿着睡衣也将纽扣系到最上面，看上去不像是会出去乱搞的类型。

没等她看完，唐父就率先发难。声如洪钟，不怒自威:“唐软，我为什么找你，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昨天干的好事，啊，小雅都告诉我了。”

小雅是谁？阮糖一头雾水，又不能面上表现出来。她余光偶然瞥见唐软在墙角疯狂比划着什么，一时半会儿又理解不了。

见“唐软”这幅装傻充愣的样子，唐父的怒气硬生生往上爬了几个程度。怒火攻心，开始家长对孩子的经典输出:

“又来了对吧，每次批评你就是这个态度。你别总觉得是小雅给我吹枕头风，对，她作为小三是不喜欢你个正妻的女儿，那又怎么样？人家说的对啊！你都二十岁了，该懂点人情世故了，心里不爽就拿员工撒气，你之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哦，听了一大通，阮糖总算是弄清楚人物关系了。小雅是那个被自己开掉的市场部部长，隐藏身份是唐父的情妇。被开之后怀恨在心，添油加醋和唐父告了一状。

不过，唐父的问话很耐人寻味，不像是替自己女人兴师问罪。更像是恨铁不成钢，觉得自己和正妻的独女提不上筷子。也就是说唐父和唐软的感情基础还是在这里的，这就好办了。

“爸，你不夸我，怎么还反过来骂我呢。”阮糖模仿着唐软的语气撒娇，“你肯定比我了解药企这帮人，一个比一个混日子，我挑个部长杀鸡儆猴，让他们好好工作，我做错了吗？”

唐父摸摸短茬的胡子，视线落在“唐软”的脸上。

和往常不同，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并没有目光躲闪，语无伦次。相反，她反驳自己的时候是有明确思路的，对比以前那个胡搅蛮缠的模样也太反常了。

“还在狡辩！”唐父佯怒，实际上已经丢出了钩子，“说的比做的好听，你要真为整个企业好，为什么只盯着小雅？”

阮糖眯了眯眼，她隐约觉得这话问的有些怪。但来不及细想，丝滑的逻辑战胜了本能:

“因为小雅是你女人啊。我不清楚别人的底细，就清楚她的。如果贸然开别人，别人真带着部门骨干走了怎么办？她不同，不仅市场部门对技术需求不高，真走了没事。而且就算她心有不满，你也会帮我摆平的，不是吗？”

阮糖的回答堪称完美，唐父却诡异地沉默了。

两人对视半晌，视线交汇处有隐隐的交锋。纵然阮糖为了贴近唐软，已经很收敛自己的攻击性了。但面对不知深浅的唐父，她仍不可控地警觉起来。

半晌后，唐父道:“你不是唐软。”

【6】

阮糖的心漏跳一拍。

她回答相当完美，理论上唐父没有任何理由怀疑自己女儿的真伪。出于对自己演技的自信，她自然地歪头，表示对唐父这番话的不解:“啊？”

角落里的唐软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和阮糖的合作才开始，这就翻车了她不知道要面临多恐怖的惩罚。而且，万一阮糖走投无路，把她耳钉里的毒素激活了怎么办？

好在，唐父并不是字面意思，他也没有注意到“唐软”轻微的异样:“小软，老实交代吧，谁教你这么做事的。你别和我说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我不信。”

唐软的智商他还是清楚的，能有这个心机的操作和这个逻辑的回答，肯定是有人背后指点。只不过背后的人抱着什么目的，暂时不得而知。

阮糖悄悄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摆出纠结万分的表情，两只食指对来对去，支支吾吾:“那不行，我答应ta的，不能告诉任何人ta的身份，亲爹也不行。”

唐父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但这是好事，不管背后的人为什么接近女儿，现在做的都是对她有利的事情。而且，女儿因为这个人，这些天有了惊人进步。

于是他沉思片刻，命令道:“明天去看望你未婚夫吧，这事儿就当过去了。”

说完就挂断了视频。

沉默的空气在两个女人之间蔓延，许久后，唐软才弱弱地开口:“阮姐，我觉得你回答的很好呀，为什么还让我们去看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