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壤之别

【49】

沐祁连显然误会了吃干抹净的意思，话音刚落，他就苍白着脸举手投降，表示自己愿意跟阮糖回家。

阮糖想不通，之前还执拗的人怎么突然松口了。不过是好事，她就将顾虑抛在脑后，推着沐祁连进了唐软的卧室。

来往的女仆觉得稀罕，“唐软”带回过形形色色的帅哥，沐祁连这样的残疾人还是头次。啧啧，也不知道生理功能保存了多少，真怕坐着进去躺着出来。

沐祁连也很紧张，没知觉的腿在脑子里跑了好几圈。被阮糖安顿在床上的时候，心脏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无数个“富家小姐强制爱”的场景在眼前闪回。

只有阮糖还在干正事，她右手拍着床头悬挂的黑色仪器，左手已经给电探针消毒完毕，口中还没忘了对洛蕊的赞美:

“中年女人就是比年轻小伙子靠谱，我让技术部去改装记忆修复仪，他们对着图纸挠头皮。我让洛蕊整，她一个下午就整出来……坐那么远干什么，生怕针能扎到你？”

沐祁连浑身僵硬，坐在大床角落不敢动弹。越靠近床中央，越能闻到股很淡的香味，类似某种身体清洁乳的味道。他的潜意识在尖叫，这是未婚妻的味道。

他不敢动，自有人帮他动。阮糖才不管他内心那点旖旎的小心思，干脆利落地扎针，插管，将贴片拍在沐祁连背上。

就在大少爷松了一口气，准备闭眼接受第二阶段的疗程时，阮糖掀开了被子。

沐祁连:？

冷风簌簌地灌入被窝，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就见阮糖将形似头戴式耳机的东西戴上，迅速躺在他旁边。

沐祁连:瞳孔地震。

这是沐祁连第一次正式与未婚妻同床共枕，没他想象中那么糟糕，就是说不出来的怪。看阮糖的架势，看样子是不打算解释了，他只能主动开口。

“那个，唐，你这是……”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沐祁连的视线突然被黑暗笼罩，眼皮上传来阮糖双手的温度。那道透着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总让人安心的女声响起来:

“别说话，精神同调。”

这是改装后的记忆修复仪配备的功能，两个人同时被同频的精神力波动锁定，她们将同时进入病人的记忆。

如果同调者是病人的亲朋好友，那该次记忆修复的概率是接近百分之百的。

这就方便了阮糖，有了精神同调，她不但能加快沐祁连康复的速度。还可以进入对方的记忆，寻找那个被各方势力争夺的“秘密”。

沐祁连不知道“精神同调”的具体含义，他只能听到阮糖逐渐平稳的呼吸。慢慢的，庞大如潮汐的精神力从呼吸间蔓延过来，封闭住他的口鼻。

！！！

沐祁连慌乱了一瞬，潜藏在体内的战斗本能让他想调动精神力去抵抗入侵。但没用，他的精神力像受伤的毛团子。任凭风吹草动，依旧窝在腺体里四平八稳地安眠。

但很快，毛团子发现不对劲了，洞穴在涨潮。他铺的干草和树枝都变得湿漉漉，软趴趴的。巢穴的角落甚至在积水。

这不行，湿哒哒的毛团子没法睡觉。

毛团子低头，舔舐起无形的“入侵者”。说来也怪，这种水不像雨，也没有海里的盐，而是甜甜的，像某种软糖融化的液体。

毛团子打了个哈欠，舔了这么久的水，他有点困了。说来也怪，这种水甜丝丝的，很适合毛团子晕乎乎的睡觉。

沐祁连睡着了。

【50】

十七岁的阮糖给沐祁连展示了无限的可能性。

每当父亲对家族里的女孩评头论足的时候，沐祁连的脑海里都忍不住浮现出那个黑发少女的样貌，和她畅想未来时闪闪发光的眼睛。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家族，没有父亲，没有规训，那些女孩子是否也会像阮糖那样耀眼？

于是，他开始阳奉阴违。

表面上，他是父亲的骄傲，是家族的榜样，是助纣为虐的虎。实际上，他很早就把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拨款接济旁支的女孩子。

有时候也会翻车，有些不长眼的亲戚会将这些事情当小话捅给父亲。以前他会挨打，现在他学会了一种更高明的说法——投资。

他说，家族的女孩只有更好的学历，才能嫁给家底更雄厚的贵族。而且，她们接受了家族的投资，将来在丈夫那边也会更多帮衬着这里。舆论上也不会败坏沐家的名声。

就这样，他的几个妹妹都顺利摆脱“私立贵族学校”的命运，远离了礼仪，舞蹈，插花……那些贵族们喜爱的东西。但能力有限，他还是帮不到家族之外的人。

转机来自他的大一下学期。

那年，联邦政权大更迭，数位女性领导人上台，将上层的东西改头换面。她们为死水般的经济和科技带来了新活力。最典型的就是与帝国诸多星球的减免关税，开放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