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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邻里没几个知道盛淮序不是盛家父母亲生的孩子,单知道这对夫妇有一个脑袋不好的儿子。
也有人劝他们给儿子买一个童养媳,到时候也好延续香火。但盛家夫妇笑着拒绝了,说没必要再耽误一个好姑娘,当女儿养倒是还行。
他们本来也不太在意香火,若非遇着了盛淮序,两夫妇已然做好了没有子嗣的准备。有子嗣固然可喜,但无子嗣也不至于可悲。
天有不测风云,这对夫妇在一次外出中不小心挡了贵人的道,年纪大了反应也迟钝,来不及闪避就惨死在马下。
于是好端端的人,就变成了大街上模糊的血肉。
后来贵人也遣人来赔了一笔钱,可人死到底不能复生。
盛淮序总睁着那双水润润的眼睛,问父亲、母亲哪去了。但家仆们没有一个敢回答他的。
有一天他问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而那个路人恰好是知晓盛家情况的邻居,好意诓道,说是盛家夫妇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再后来,便是听到盛淮序落水的消息。听说他到最后,都还念着要去找他的父亲母亲。
好心的路人把他救了上来,忠仆张二做主,拿了那笔赔来的钱请了大夫。等到盛淮序再次醒来,竟奇迹般的恢复了神智。
知道的人都说,是盛家夫妇的亡魂在保佑他呢。
盛淮序凭借记忆里,盛家夫妇强行让他背下的暗语,打开了这个在房间深处翻出的暗匣。
但暗匣里不止有这块玉佩,还有一封盛家夫妇留给他的信,以及一些银票、地契。
盛家夫妇不太有文化,但这封信他们也不敢假手他人,于是信上字迹便歪歪扭扭的,活像一个个蚯蚓。
也亏的他们写的字不算难,盛淮序可以凭着张二的丁点文化素养,连蒙带猜地读懂这封信。
他们也不太会煽情,信上简单交代了他的身世和这块捡来的玉佩,并表示暗匣里的银票和地契都是留给他的。虽然不算很多,却也是他们能给他的全部了。
如果有机会,他们也很支持盛淮序去找自己的父母。但如果他的亲生父母待他不好,他们的家门永远为他打开。
在某种程度上说,盛家夫妇为盛淮序想得很多。
如果有朝一日他的脑袋恢复正常,他自然而然能够打开这个暗匣,然后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去处。但如果他一直如此,那么对他来说,让真相长埋泥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但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会太早撒手人寰,留下盛淮序孤零零的一个人。
原先满院的家仆拿了契子和钱财散了个干净,唯独留下张二守着这间小院,守着盛淮序。
盛淮序也曾问过他,为什么要选择执意留下。而张二只说,当初最难的时候,是盛家夫妇给了他一口饭吃,让他能够活下来。
而现在他孑然一身,也没有老子娘或是兄弟姐妹需要顾及,还不如守着小院,也算是报了盛家夫妇当日的恩情。
醒来次日,盛淮序便要张二带他去了盛家夫妇的埋骨之地,独自捧着暗匣在墓碑旁待了一整天,直至天色擦黑才下山。
盛家夫妇的生意在这个时候很多都被瓜分了个干净。而他也做不来、守不住这些生意,索性大大方方地放手,还能让他们欠下几份人情。
那些个商家也不欲背上逼死幼子的骂名,还应盛淮序的请求为他寻了合宜的夫子来教导。
而盛淮序也确实有天赋,一路披荆斩棘闯过大大小小的考试,即将在皇城中迎来天子检阅,也就是殿试。
他攥紧了手中玉佩,仿佛盛家夫妇还陪在他身边。】
纵仆伤人。
宁清越暗自品味过一遭,不由感叹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
纵使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底细,单为着他枉死的养父母,盛淮序就已经要和太子宁容琮杠上了。
不过若非有她横插一脚,盛家夫妇的冤屈怕是到盛淮序死后,都无法沉冤昭雪。
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做错呢?
一定是这两个暴民冒犯御驾、寻衅滋事在前。
而太子殿下还肯屈尊纡贵送去一笔抚慰金,实在是太仁爱了。
我大齐有储君如此,何愁我大齐不兴。
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很少有人能够不迷失本心。
而很遗憾的是,宁容琮很显然不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
更何况在阶级分明的古代王朝,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纵使爆出来,也不过是他口中“那些个好兄弟”的“孩童手段”,无法使其伤筋动骨。
宁清越尝试着摊开手掌,适才划开的血痕尚未结痂,似乎还在隐隐冒着血珠。
其上的血痕暗示着她为人棋子的命运。
然而却也是这双手,在玩弄着很多人的命运,很快又要添上盛淮序一个。
她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