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话 法则

乌得发亮，正好奇地扬着脑袋看着她。

陌缓缓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个应该是她的侄子了。

上次见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奶奶还在，她还算经常回来，在他还是只会“呀呀”叫的一个小肉团子的时候，她抱过几次。

他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还会对着她笑，伸手要她抱，奶奶说那是小侄子喜欢她的表现。

陌英赶紧推了推儿子：“球球，还不赶快叫人。”

球球回看了他妈妈一眼，抵抗地地往里缩着身子：“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

“我不认识她，我不要叫。”

“说什么呢？！”陌英有些尴尬：“这是你……”

半天，她也没反应过来应该叫什么。

陌缓缓善解人意地提醒：“姑姑。”

陌英赶紧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对，对，快叫姑姑。”

球球却突然闹上了脾气，死活抿着嘴不肯开口：“不要，妈妈，我们走，我要吃小熊饼干……”

眼看他妈要打他了，陌缓缓好心帮忙缓和气氛：“没事没事，反正一年见不到两次，叫我阿姨也成。”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氛围显然更尴尬了。

陌英只能笑了笑来结束对话：“爸妈都在里面，我要带球球去游泳，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人不齐，看来这顿饭不像婶婶嘴里说的“团圆饭”，果然是有别的目的的……

陌缓缓不动声色，礼貌微笑着与她们告别。

一进门，正巧就看见婶婶张胜男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瞧见缓缓进来，她的面上咧开笑来：“哎呀，缓缓来了啊。”

张胜男和前几年比相对老了一些，两颊的八字纹更明显了，本就很硬的长相看着更凶了些，就算是笑着说的话，也让人有些害怕。

“婶婶。”陌缓缓叫了人，便撸着袖子要去接盘子，“我来……”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有很多东西，过了好些年，你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但是一旦进入相似的场景之中，你不由自主就会回复到曾经的那个自己。

但张胜男却挡开了她的手：“哎呀，客人哪有干活的，你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去。那里有水果，都洗好的。都是自己家，你别客气，随便吃啊。”

如此温热又热情好客的言语，从她的嘴里蹦出来，让陌缓缓觉得极度不适应。

毕竟曾经的“话风”是这样的：

“我们家不养闲人，你是没手还是没脚了，看我忙着不知道过来帮忙的吗？！”

“水果和牛奶是给英英买的，你吃什么吃！是奶奶给的又怎样？你爹娘留下的才几个钱，你要认清自己的状况，能给你碗饭吃就不错了。”

“你不过一二婚女人生的孩子，你以为你奶奶真有多稀罕你，我们不过看你可怜给你口饭吃。”

“你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和你爸好了以后还和前夫纠缠不清，街坊邻居那时候看热闹看得可高兴了。你不要和你妈学，丢我们陌家的人，买什么新衣服，穿你姐不要的不就得了……”

“你爸妈死的时候是留下了点钱，但我们养你这几年早花完了。就你的条件，心里没点数吗？再说了你奶奶那点退休金不有一半应该是英英的，抵你们的生活费都不够，还供你大学？要我说你成绩也不怎么样，早点出去打工好还你奶奶钱……”

“没事心那么高干什么，读什么美术，那得多烧钱，你就读个师范，还有补贴，生活费当家教还可以赚一点。养你那么大，你不该表示表示吗……”

……

手心渐渐被指甲掐出了痕迹。

子兮说得的，就算是几年没见，一个人的性格也不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吧。所以还是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