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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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我说,娜斯津卡,你更像一条河流。”
因为身体柔弱而更显隽美的黑发小少年坐在副驾驶上,一边看着窗外的车马,一边轻轻地用俄语对年轻的监护人说。
他抱着一捧蓝色的勿忘我,精致的面容看上去像纯洁无辜的小天使,神情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像是犀利尖锐的恶魔:“他怎么会觉得你像一朵温室里摘出来的玫瑰?无能的人才会喜好人工的驯良。”
有着湖绿色的眼睛的女人目视前方,语调漫不经心:“这样的人可太多了,费佳。”
“上帝不也喜欢羊么?支配是人的本能,神也不能幸免。”
她打了个哈欠,趁着停车的间隙抽空揉了一把小孩柔顺的头发:“完美的乌托邦之所以不存在,就是因为它不能不去扭曲人性——而一旦扭曲了人性,它也就不能被称之为完美。就像这样,费佳,人类的苦难源于对自己的无知和对他人的不理解,所以好好面对一下你的弥赛□□结,或者解决它,或者被它解决。”
费奥多尔拍了拍她的手,触感温凉,像蛇干燥的腹部。
“不过谁不喜欢驯良呢?那是最好用的毒药。”女人还没松手,“所以红玫瑰也没什么错。”
费奥多尔就问她:“你也喜欢吗?”
“当然。我是个惰性生物嘛。”
她终于懒洋洋地收回手,又发动车子:“要说喜不喜欢,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我还喜欢老鼠呢。”
“…你只是喜欢它们作为实验品的廉价而已。”
费奥多尔一脸费解:“所以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没有罪与罚呢?”
“这难道不值得喜欢吗?”
在走完这一个街道以前,娜斯津卡反问了一句。
他看上去有点难得的梗塞,但很快又若有所思起来:“好吧,也许。”
“我也挺喜欢。”
他们的车停了下来,娜斯津卡说了一句:“好吧,到了。”
“费佳,你该醒了。”
——好吧,她当然没有这么说。
费奥多尔从短暂的睡眠中清醒过来,他摸了摸咖啡杯,还有点未尽的余温。大概不超过十分钟。
面前的屏幕上是和绘梨通讯的那一页,【天人五衰】的【魔人】和【死屋之鼠】的【首领】费奥多尔·米哈伊诺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看了它几秒,确定她不会再回复之后就干脆利落地销毁了所有记录。
…真是罪恶啊。娜斯津卡。
目标是消灭异能之罪的黑发青年有些苦恼又有些愉快地想着。
这应该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呢?
我罪恶的爱人啊,如果死亡无法给予你安息,又给过了逃离的机会,那么在这罪恶的世界里一起沉沦、也不算什么惩罚吧?
他沉吟片刻,又发送了一条消息。
把水搅得更浑浊一点,才能钓出大鱼;把局势搞得更乱一点,老鼠也好活动。
戏剧的幕布已经拉开,他保证不会比她喜爱的任何一部电影逊色。
他相当、相当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