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的仰望与尊崇，饱含殷切的凑上来，把原本不多的食物和水献上来，期待能获得神明的垂怜。

意识到这一点，阿渡神情却冷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并非凡人所期待的救世主，她不过是套了一层神族的壳子，一介凡人而已，她没有什么神通，更不能拯救谁，就连自己也不过是岐渊拿捏在手中的傀儡，甚至不清楚他把自己召唤而来究竟有何目的。

与其给人希望却让其破灭，不如一开始就冷漠拒绝，阿渡冰冷道：“我不是什么神女，也不会拯救谁。走开。”

阿渡说完，不管跪倒一地的凡人，兀自站起来，靠着一旁休息。她不知道岐渊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却清楚地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与其胡思乱想，不如以静制动，管他什么目的，休息好才有精神应对。

这样想着，阿渡靠着山脚，渐渐睡了过去。

她睡着了，旁边的凡人可睡不着，其时，人族不过是附庸在神族下面的渺小种族，因为神族与魔族、以及神族自己之间的混战，整个世界已经被破坏的千疮百孔，人族只有在夹缝里求生，在他们短暂如蜉蝣的生命中，唯有期待神明偶尔一顾的垂怜。

神族对他们冷言冷语不是应该的吗？神女竟然肯跟他们说话，已经是大大的亲民了！

当晚，阿渡做了个噩梦，她梦见自己陷身在铁皮屋子里，被人封死在里面出不去，外面着火了，有人在救火，巨大的水流敲打在火场里，却怎么也冲不到她所在的空间，她在里面快被憋死了，忽然，岐渊揪着她的脖子，把她从屋子里拎出来，她还来不及庆幸，岐渊一松手，把她丢进了火场。

阿渡惊声尖叫，小腿一个抽搐，醒了过来，她听见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木板的声音，一抬头，发现凡人用木板给自己支了个简易的小屋，外面下起了暴雨。她站起来往外走，发现脚下都是凡人供奉给她的事物，满满当当扑了一地，小屋的最外层还插满了香烛。

难怪她梦见火场，原来真被人当成熏鸡了。

阿渡站在香火里打了个喷嚏，正要往外走，忽然听见轰隆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暴雨倾盆而下，压住了凡人的哭喊，她看见眼前一位女童站在大雨里哭着喊妈妈，连忙一抄手，把她抱进小屋里。

外面一片混乱，所有人都醒了，老人们收拾原本不多的行礼，妇女们收拢孩童，青壮们举起各种粗陋的工具，向着洪水大声恐吓咆哮。

阿渡站在小屋里向前眺望，发现他们所在的山谷中，有一道湍流穿行而过，眼下暴雨倾注，大水逐渐漫过了河堤，眼看着就要引爆山洪。

阿渡不顾漫天雨帘冲了出去，大声道：“山洪马上就要来了，快走，向更高处爬！”

可是，在这蛮荒时代，凡人们并不知晓山洪爆发的原因，在他们的认知里，狂风骤雨，是神明操控，降下山洪，是妖魔作乱。所以当他们举起武器恫吓妖魔却毫无效果时，见到阿渡出来阻止，便转头拜起了神明。

“神女保佑！快阻止山洪过来，我们没有地方可去了！”

凡人们接连在她面前拜倒，阿渡明知山洪即将到来，而她无计可施，却怎么向村民解释也无济于事。

她一个一个地把凡人从地上拉扯起来，命令他们向着更高的地方逃跑，可是暴雨太大了，雨声遮盖了她的声音，凡人们睁着蒙昧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爬起来，又虔诚地跪下去，她根本就拉不住。

阿渡反复做着无用之功，心焦极了，她想狠下心来，弃村民而去，又想到他们为她搭起的小木屋和贡品，终极不忍，她咬咬牙，用尽力量吼道：“全部都站起来！避开洪水的方向，向山上跑！”

她没有料到，这一句自她口中说出，仿佛带着十二分的威能，如同洪钟一般在洪流声中传了出去。

凡人们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按照阿渡的指示，拖家带口，往山上逃窜。

可是迟了。

只听“轰隆”一声，山洪决堤而出，从远处倾泻而来，一路摧枯拉朽，转眼就到了他们面前。

阿渡毕竟已经死过一次，对生死原本看淡，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心中牵挂着凡人的安全，满心只想着让他们躲过这场灾难。山洪好似一头咆哮的巨龙，向着人群呼啸而来，她本能地伸手，妄图以一人之力，将山洪拦在凡人面前。

山洪咆哮，惊恐的凡人们眼看逃脱无望，纷纷跪下祈求神明，绝境之下，阿渡感受到体内升起一股滂沱的力量，从她推出的掌心中汹涌而出。

山洪被分开了！那一条巨龙被阿渡的神力从中劈开，势头也随之减弱，凡人们站在洪水的中心，看着洪水绕过他们，沿着两侧的山壁向下流淌，心头纷纷涌起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们齐齐向阿渡拜倒下去，山呼海啸地唱念，声音在整个山谷回荡。

“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