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夫人造访
陆景明似乎有种莫名的执拗,隔日又找上了门。好巧不巧,云舒不在,是萧北熠接待的他。
“见过兄长。”陆景明恭敬地做了个揖,傻呵呵地笑着,丝毫没有察觉面前那人的脸色已经黒成了炭。
“贤弟近来可好啊?”萧北熠皮笑肉不笑地寒暄一声,抬起手在陆景明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只听咯吧一声,肩膀仿佛被铁锤敲了一下。震得全身的骨头都开始发酸,陆景明疼得呲牙咧嘴,却强撑着保持微笑:“兄长真厉害。”
“哪有哪有,”萧北熠假笑着摆摆手,不动声色磨磨后槽牙,搂着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向前走,“秋猎时我便发觉贤弟身手绝佳,为兄想与你讨教一番,还望不吝赐教。”
“哎哎,兄长我不行啊,我认输……”陆景明慌忙求饶,萧北熠干脆捂了他的嘴,拉着他到院子里一顿暴揍。
最终,陆景明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府。看着他萧瑟的背影,萧北熠吐出一口浊气,直觉神清气爽。
日日来,死皮赖脸,真当他是死的不成。
他双手撑在脑后,悠哉悠哉地往回走,揍人出了一身臭汗,得赶紧洗干净,不然云舒一会儿回来该嫌了。
他没等到云舒,倒是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晌午时,平阳侯夫人领着人气势汹汹地找上门,见到萧北熠就开始兴师问罪:“不知犬子何时得罪了将军,竟让将军痛下毒手!”
“毒手?”萧北熠很是困惑,他虽是存了揍陆景明的心思,但下手有分寸,留下的都是些皮外伤,只会让他疼几天,丑几天,绝不会伤及筋骨。
陆景明看着皮实,没想到竟是个娇气的。萧北熠暗自嘲讽,他一向看不上打不过就叫长辈的行为。
但毕竟是自己伤了人,他只得好声好气地道歉:“切磋时伤了世子,是我的不是。我这便让人准备最好的伤药给府上送去,后续世子的所有药费皆算在将军府账上。您可满意?”
此话一出,平阳侯夫人怒火更甚:“什么叫我可满意?我侯府会付不起那几两药费吗?”
平阳侯府因日渐没落,没少被人奚落。平阳侯夫人最是在意外人眼光,旁人一个眼神她都要猜上半天,萧北熠的一番话,无疑伤到了她敏感的自尊。
“那夫人意下当如何呢?”萧北熠耐着性子问。
平阳侯府人还未来及回答,屋外传来云舒的声音:“我听清扬说你把陆景明给揍了。”
她边说着,边走进门,看到平阳侯夫人,神情有些错愕。平阳侯夫人却不知为何骇然地盯着云舒的面容,泪如雨下。
云舒不明所以,偏头低声问萧北熠:“哭这么伤心,你是把陆景明废了吗?”
萧北熠无辜摇头:“我没有,别乱说。”
一旁的平阳侯夫人红着眼眶,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抚上云舒的脸庞。云舒侧身躲过,冷声道:“夫人请自重。”
平阳侯夫人闻言泪意更深,她绞紧帕子,努力挤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乖乖,我是娘亲啊。”
此话一出,萧北熠和云舒俱是一惊。云舒找了把椅子施施然坐下,看着平阳侯夫人笑意盈盈,但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平阳侯府的规矩就是乱攀亲吗?”
“不是不是,”平阳侯夫人慌忙摇头,捂着心口期期艾艾,“你就是我的女儿……你肩胛有道锥形小疤,那是你爹醉酒时打的……”
平阳侯夫人迫切地想要证明,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股脑抖落出来。
“够了,”云舒朗声打断她,冲萧北熠使了个眼色,“你先出去。”
“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萧北熠不放心地叮嘱一声,缓步走出屋子。
云舒将目光转回平阳侯夫人,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依你所言,我在贵府受人百般□□,而你却袖手旁观。”
她对儿时的记忆虽少,但不至于全无。昨日,陆景明纠缠时她心下已有了些猜测,今日再见平阳侯夫人,她便了然了。
那个黑洞洞,长着青面獠牙的妖怪的地方也会生出人来吗?怎么可能。
“不是的,”平阳侯夫人闻言慌忙辩解,“娘当时也是无能为力……”
“是无能为力,还是懦弱自私,你不清楚吗?”云舒冷笑着反问,眸光锐利如刀,让平阳侯夫人如芒在背,冷汗直流。
女儿只是拖油瓶而已,没有她就能过上好日子!平阳侯夫人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在平阳侯发疯时,只肯抱着儿子躲在屋里,哪怕那屋子明明足够宽敞,能藏下第三个人。
因为总要有一个人受苦,不是吗?
是她自己贪玩,不听话。她在外面已经过上好日子了。
她在女儿失踪后一遍遍地为自己辩解,一遍遍地掩饰自己的虚伪。
当有人将那层遮羞布掀开时,她愤怒,恐惧,惊慌失措,内心五味杂陈,唯独没有涌起过愧疚。
一切狡辩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