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侑梨...”
“侑梨,快醒醒!”
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可桃季侑梨睁不开眼睛,总觉得自己眼皮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滴答滴答流在脸上,散发着铁锈的味道。
从眼皮向下流,马上就要进入嘴角了。
挣扎着睁开眼,桃季侑梨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一把锋利的短刀,刀尖的直冲她的眉心。距离很近,恐怕还不到两指。
勇太扮演着操刀鬼,是太宰治握住了刺向她的“催命符”。
他站在少女身侧,用手握着刀身,手背迸起的青筋足以见得有多用力。
人的血肉怎么能和刀刃硬碰硬呢?
太宰治的掌中血溢出来了,从手指的缝隙中流下来,最后滴在桃季侑梨脸上。
“太宰前辈?”
桃季侑梨颤颤巍巍喊着他的名字,挣扎着想站起来。
可诅咒仍然存在,那张因为呼吸急促的小脸一半攀附着咒纹,一半是擦不干净的血渍。
“早上好小桃季,这一觉睡得好吗?”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开玩笑。”
“抱歉,抱歉。”
“能站起来吗?这孩子力气大的惊人,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呢。”
“...”桃季侑梨没有回话。
她无法用某个具象的词语形容现在的心情。
愤怒?恐惧?还是因为拯救自己的高大身影是太宰治?
也许是吊桥效应带来的一点点喜悦和扭曲后的爱意,但愤怒一定占大多数的。
手撑着地几次尝试都失败了,站不起来,还是站不起来。想也知道,绷带包裹下的大腿满是咒纹,根本不听使唤。
尝试几次后,桃季侑梨盯上了打翻的早饭和碗筷。
破碎的碗有些距离,但一双筷子伸长了胳膊就能攥在手心。
一不做二不休,攥紧筷子的手高举落下,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新的疼痛抵消了无力感,也算负负得正。踉踉跄跄,桃季侑梨总算站了起来。
她拐着一条腿,利落地抄起餐厅椅子,解决了举着短刀的勇太。
不,已经不能称“他”为勇太了,倒在地上的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人偶。
恐怕真正的勇太已经被掉包了,好一出狸猫换太子,桃季侑梨暗自想到。
少女扔掉了用来当做武器的椅子,来到太宰治身边。
“松开吧,他已经爬不起来了。”
桃季侑梨指的是太宰治握紧的那把短刀。
“你知道的,我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太宰治玩闹的语气消失了。无动于衷,握着刀的手也没有松开的迹象,就那么放任血溢出掌心再滚到地上。
“我明白,我明白的。”
桃季侑梨不敢抬头,不敢直面太宰治的眼睛。她垂着脑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在太宰治受伤的手上。
她身上还穿着民宿提供的浴衣。浴衣宽大,桃季侑梨撕下一段布想给太宰治紧急包扎。
可太宰治不松手,手背凸起的青筋似乎还有更加用力的迹象,掌心血冒出的分量越来越多。
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桃季侑梨告诫自己。
所以,她再往前一步靠近太宰治。桃季侑梨握住空出来的刀柄,主动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然后抬头直面他,平静地说:
“只有你一个受伤这不公平。”
“所以,松开。好吗?”
“就因为这个?”
“不可以吗?”
“我知道了。”
太宰治认输一般地松开了手。
终于,这把伤人的短刀重新回到刀鞘里面。
再之后桃季侑梨没在主动说些什么,一心一意替太宰治紧急包扎。
二人靠的近,又有明显的身高差。借着闲空,太宰治的视线不曾离开面前的少女。
好像他从未这样认真看过这位后辈的漂亮脸蛋。如今,不止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含苞待放,在一切庸俗的形容词之外,多了一份足够吸引他的病态。
和平常一样,她总在任务途中受伤。
和平常不一样,她平静表情的脸颊一半是扭曲可怖的咒纹,一半残留着自己的血迹。
咒纹已经逐渐淡去了,但仍能看见诅咒在皮肤之下缓缓游动。扭曲、盘旋,争抢另一半血迹存在的地方。
就是这样一个身负诅咒的小姑娘有一双认真的眼睛。足够明亮,足够容下整个太宰治。
看啊,多么直白,多么忠诚。
“侑梨。”
太宰治没忍住喊了她的名字。
“什么?”
太宰治轻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