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容乾枝的话,像是逼问,又像是试探。
左慕恒眉头紧锁,迟迟没有应答。
偌大的营帐内,唯有二人,一片沉寂。
这头容岁才迈出营帐,便瞧见有一女子躲在不远处,探头探脑。
她一眼便认出那个身影。
“容安,”她朝女子躲藏的方向迈了两步,直将其拆穿,“你在做什么?为何鬼鬼祟祟?”
容安似乎分外惊讶于自己被发现,下意识后退两步想往回躲,见她已经走过去,才直起身子昂首止步,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是父皇的营帐,你能来,我为何就不能来?”
“能能能,”容岁眨眨眼,扯出一个假笑,“一切随你,不打扰皇姐散步。”
说罢,便作势离开。
这世上除了皇后,恐怕无人比她更清楚容安的性子。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她与容安便是如此。
再与她多独处半刻,容安兴许会因她比容安多说两个字而生气。
可惜此次容岁溜得还是有些晚了。
她独独转了个身,步子尚未迈开,便听身后传来容安的喝令。
“站住!”
容岁不由得轻轻叹气。
她眼下还在忧心父皇跟左慕恒到底会说些什么,会不会答应她为沈吟香求的赐婚,分不出太多精力同容安斗嘴。
因此她只是顿住步子,并不回头去看容安,尽量避免与其对视,甚至用笑盈盈的语气回道:“不知皇姐还有何事呀?”
便见容安提着裙摆三两步迈至她跟前,侧目打量她一眼,“我听说你今日跟溯鲁的郡主比试射箭,侥幸赢过了那个郡主,还听说……父皇要给你赏赐?”
“你找父皇要什么了?”容安说着,抱手露出不屑的姿态,“我这就去找父皇也要一个,父皇不给,我就去找母后!”
容岁听完,一时哑然。
怪不得会在此处遇见容安,原来刚刚躲在角落缩头缩脑,是想知道父皇赏了她什么。
难为了她位养尊处优惯了的皇姐,如今竟然特意亲自跑来打听消息。
不过即便将此事告知与容安也无伤大雅,至少如实坦白,日后还可避免容安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多少能省去些麻烦。
“父皇是说要给我赏赐,不过皇姐放心,你不需要的,”容岁抿抿唇,“我不过是向父皇为沈吟香求一纸婚书,并非什么奇珍异宝
,你用不上的。”
“为沈吟香求婚书?当真?”
“皇姐若不信,派人再去打探一二便是。”
容安仍旧只是皱眉,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又扫,唯恐不能将她看透,良久,才勉强放下心来,嗤笑道:“真是荒谬,故作清高,替别人求什么婚书……”
“皇姐有母后和太子疼爱,于你而言,一纸婚书自然算不得什么,你喜欢谁,就能让谁做你的驸马,可并非所有人都如皇姐你这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容岁忽而正色,打断她的讥讽,“我找父皇要的东西皆已如实告知你了,是否要寻父皇或是母后同样求一纸婚书,都随皇姐自己安排,便不多说了。”
“容岁,你少装模作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赢过阿絮琪,不过是因为有左慕恒帮你。”
“那又如何,我有左慕恒,皇姐有严欲丘,为何不让严欲丘随你一起找北疆之人比试,是因为不想么?”
容岁说完,抬指扯扯脸颊,朝容安做了个鬼脸。
这法子在惹容安用来惹容安生气,屡试不爽。
果然,便见容安即刻破了功,指着她的鼻子开始跺脚,“你……”
然而容岁此刻已无心再关注容安神色。
容安身后,有个颀长的身影正不紧不慢从营帐内迈出。男人抬首,恰好对上她游离在他身上的视线。
若说刚才她还存有些许精力去和容安斗嘴解闷,那么眼下,容岁在瞧见左慕恒出现的那一瞬间,注意力已全然涌到了他的身上。
她只愣了一瞬,便避过容安,快步迈向不远处的男子。
“如何?父皇可有恩准我的请求?”
男人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手持一块金领递于她面前。
“陛下赐予你的金令,好好收着。”
容岁呆了呆,心底一沉,只觉失落而不解。
“可我要的不是这个……”
她认得这块令牌。大靖金令,皆由父皇亲赐,可她一不杀人放火,二不违背律法,此物除去面上荣光,于她而言并无他用。
“这块金令,远比我要的那一纸婚书珍贵得多,为何父皇宁可赐我金令,也不愿允诺我沈吟香的婚事?”容岁不由心急,偏首看了眼营帐,犹豫片刻,才道,“我去找父皇。”
说罢,抬步欲入营帐。
然而不过踏出两步,左慕恒便伸手挽住她腰身,直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