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浮生
“云姨,表妹夫不和我们一起用饭吗?”
满桌酒菜,玲琅满目。云姨似乎是知道二人要来,才特意吩咐厨房做了这么多菜,她自己却只夹几样淡寡油的素菜,听到林岳如问,答道:“自从媛儿生病后,每日就只能吃些清粥小菜,都是采一亲自吩咐料理的,他也便和媛儿一起吃些清粥,问起他,说见媛儿病情未愈无意享乐,更无心美酒佳肴,便也由他去了。”
听她这么一讲,这采一还真是个挺重情义的人。李小遥好奇地问:“那……云姨,她们到底是怎么遇见的啊?”
“说来话长。”云姨拈起瓷勺,轻轻喝了一口汤,随即道:“媛儿发病后不久,我们遍寻名医未果,老爷正一筹莫展,只能贴出榜来寻找民间的郎中为媛儿看病。那段时间来往的大夫络绎不绝,但依然没人能对媛儿的病说出个所以然……后来,采一某一次应召,前来看了媛儿的病情后,尝试开了服药,没想到这副药下去后,媛儿的病真的有所好转。”
“老爷高兴极了,一番打听,得知采一家算是两代行医,经常遍访中原,悬壶济世。然而三月前,他们一家人在来长安的路上遭遇了劫匪,最后只活下来他一个……”
林岳如也没想到采一居然有如此沉痛的过去,“这……”
“唉,也是个苦命孩子。之后老爷便做主收他入府,专门为媛儿看病。这些日子,这孩子的为人我们也都看在眼里,之前老爷也并不想要一个普普通通的郎中当女婿,但这段时间下来,那孩子的谈吐学识,为人处世都不比那些官家的公子差,更重要的,他对媛儿是真心的好。”云姨眼角的皱纹微微舒展开了,“我这做娘的,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对媛儿好,那就足够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云姨,他们俩什么意思?”
这话问的也在理,说了半天,所有人都是在夸采一多好多好,至于刘静媛到底对他什么意思,没人提到。而且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对采一的态度明显还是有点冷淡。云姨轻轻叹了口气:“媛儿这孩子啊,我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但愿他们两人再相处一段时间能好些。”
李小遥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虽然是“未来姑爷”这样的身份,采一依然称呼刘静媛为“小姐”而不是“娘子”,说话做事也是恭恭敬敬的,与其说是姑爷,还不如说更像个下人。至于刘静媛……即使她对采一没有感情,父母指婚,自己身体如此,又一直依赖采一的照顾,恐怕不想嫁也得嫁。
云姨一提到刘静媛的事,就难掩满面的愁容。林岳如也不再多问,将话题岔开去:“姨夫最近不在吗?”
“老爷他最近在忙一个案子,据说是一桩牵连不少人的买官卖官大案。最近每天早早就上朝去了,很晚才回来。”云姨眯眼笑道,“你们别在意他,随意就好。”
“哦?姨夫还是那么忙。不知最近姨夫和姬尚书有没有什么走动?我们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物,要交给姬尚书。”
“呵呵,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这个等到老爷晚上回来,你们问他便是。”
饭后,休憩了片刻,云姨借着旁边侍女捧来的茶漱了口,握着桌边的巾子沾了下嘴角,李小遥小心翼翼的依样画葫芦,看到侍女们收拾完下去后才松了口气,林岳如见她依旧坐如针毡,突然开口道:“对了,你还记得在来的路上我们从富商身上取得的包裹吗?”
“哦!对,我想起来了,那个富商家应该就在京城,我们得赶快把包裹给他家人送去。”
林岳如点点头:“嗯。云姨,我们要出去办点事,随后回来。”
“去吧去吧。”云姨笑道,“小遥姑娘可是第一次来京城,你也好好带人家逛一逛。”
出了尚书府后二人转到了街市,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不热闹。京城本身就大,街坊众多,要在这些房子中精确地找到一家,谈何容易。林岳如皱着眉头看着放在包裹里面的荷包,只写了一个宋字,大概这家是姓宋的:“这人姓宋……不过长安城这么多街坊,要找一家姓宋的怕是有些难。”
李小遥接过那只荷包,眼前突然一亮,眼睛飘向在街口的一间针线铺子,那针线铺子的门面相当大,里面的货色琳琅满目,最特别的是,铺面旁有专门支起的一个小摊子,有不少妇女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做女工,那些人中,既有一头乌发的青年女子,也有两鬓斑白的中年妇女。李小遥唇角一挑,“林大哥,我去问问。”
“针线铺?这里能问出什么?”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李小遥得意道,指了指那些有说有笑的女人,“虽然我最讨厌做女工了,但这种事情问她们,准没错。”
林岳如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了上去。李小遥走近了摊子,深呼了口气,摆出一个讨阿姨和姐姐们喜欢的灿烂可爱的笑容,“姐姐们,这里有绣荷包的缎子卖吗?”
“哎?有啊,小妹妹,是要绣了送自己郎君吗?”
“啊……对。”李小遥急忙应道,飞速地思考起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