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瓜落蔓稀（2）

频，所以当殷贵妃开始明目张胆争夺储位时，他真怀疑这是父皇的默许……

此时，外面又传来一个消息：皇帝的旧疾犯了，在建元寺卧榻不起。奚宫局有好几位奚官在未禧宫失火前就连夜赶去了建元寺。这个消息非常关键，联想当年殷恭妃曾在病榻前控制过先皇，使得陈理怀疑皇帝会不会也已被殷贵妃控制。他也派人去建元寺探查过实情，可还没有人给他确切的消息，再过几个时辰，消息竟然全被切断了——难道真是殷贵妃所为，这样岂不更危险？

皇帝那里音讯不通，陈理也知道自己难向父皇证明清白，便连夜叫来詹事府幕僚询问对策。那些害怕因此事引火烧身的幕僚为自己免受责难的想法占了上头，便对陈理说：“太子走到这一步无法证明清白，只有一条路可行，下太子口谕调兵将袁弥征及其党羽抓住，然后逼他们说出实情，再请陛下裁决。”

非国难当口，太子下口谕调兵等同于矫诏调兵，与谋反无异，陈理不想与皇帝对立，更不愿冒险。

“未禧宫失火在先，太子有职责调兵遣将维护皇宫安全，因时而定，朝野都不会有异议。再说，今日的事是贵妃先要陷害太子您，太子难道甘受其辱？”

他们又劝道：“如今陛下在京郊，荒山野岭处，从今夜发生的事来看，殷贵妃能将触手伸进禁军中，随驾的禁军中难道不会有她的人？万一陛下现在建元寺遇险，殷贵妃趁机矫诏诛杀太子您，您还要坐以待毙？”

且列举从前秦朝太子扶苏被害的事，又提到十年前立储时的情形。

“十年前，太子您入主东宫，其实是陛下与诸位大臣较量后无奈之举。这十年陛下将当年阻止立楚王的几位大臣削官革职，又重用寒门仕子，诸种迹象都在表明陛下还要改立楚王。如果这样，太子殿下被废是迟早的事。难道殿下只想做代替品，而不为将来打算？”

“今日贵妃算计太子，制造事端污蔑殿下，殿下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是啊，太子哥哥，眼下几件事都一塌糊涂，您无法自证清白，只有抓住贵妃的党羽严刑逼供，才能有希望摆脱罪责。”陈兹因黄甫德已卷入其中，必要危及皇甫氏，自己又想一展雄心，在一旁也极力苦劝。

虽然这次贺氏并未被直接卷进来，但是皇甫氏与贺氏密不可分，与东宫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加上姚益状告据王狎妓闹得满城风雨，尽管陈茂不大赞成陈理矫诏，但想今夜就是殷贵妃先发制人才使得他们落了下风，心底早不爽快，于是也劝陈理孤注一掷。

“太子哥哥，他们说的不全是真，但也不假。你我也早清楚父皇勉强立了你。如他们所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陈理的心念动摇了，但还存顾忌，犹豫半晌还无更好的计策，这才采纳了他们的建议。

他先将皇帝出宫前交代他管理后宫的旨意拿出来，对大元城里的人宣布。这边陈兹、陈茂将陈理数年来秘密培植在他王府里的死士召集出来，共三百人前往鄣东山通往京城的御道埋伏，同时调出十率府隶属太子直管的禁军共两千人，又派詹事府几人到禁军衙署游说几位“南衙”大将军归顺太子，带兵到建元寺救驾。

出发前，他们极力陈述当年殷恭妃和前太子兆隆举兵谋反一事，又说殷贵妃和驸马赵文轩已在建元寺控制了皇帝，甚至可能杀害了皇帝，东宫太子有职责召集朝廷将士救驾。

并下太子口谕：此次随行者，事成后会据实禀告陛下，日后当以晋爵高位。又将东宫全部的积蓄拿出来散给他们，希望南衙禁军信其言、随其行。最后有一半留守的南衙禁军如韦氏一族未遵从太子指令，一半受说服、贪财物投靠了陈理，于此陈理手上共有了一万五千将士。

然后又派陈兹到尚武苑宣“诏”，接到诏书的高广大感疑惑。他不愿得罪陈理，也不愿得罪皇帝，更重要的是高堂杰正在皇帝身边，于是一边佯作答应陈理准备布队出兵，并作出整装的假象，一边派人去鄣东山仔细查看情况，顺便把消息告诉了高堂杰。

陈茂在陈理带兵去了鄣东山后，按照事先安排留守在京城，明着是安抚京中的臣民，实则是想控制大元城，并派人去了西阳长公主府和宣益公主府抓几个赵文轩的心腹留作日后做证人。陈茂向来会睚眦必报，眼看事态发展到这地步，以为多囚禁几个、杀几个仇家也不多，于是他一边朝目的地行去，一边在皇城里大肆搜寻异己，为此皇城内也人心惶惶，很多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陈茂的人杀了。此举实在骇闻，于是急匆匆前往鄣东山向皇帝报信的大有人在。

这时，已到第二天凌晨，皇帝正带着纪悦妃、姜丽妃在回宫的途中，佯作仓皇奔逃的殷贵妃一行已半途被强留在鄣宜谷驿站。恰好高广派的人遇上皇帝銮驾，得知是太子矫诏，连忙回头向高广报信。皇帝听说太子带兵朝鄣东山而来，立即停止前行，令杨开甲原地护驾，令高堂杰领两千禁军快马上前阻击陈理。

在高堂杰与陈理兵戎相见不久，高广率领的尚武苑兵部精锐也赶来围堵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