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朱绶瑜玉（6）

全盛二十五年九月初九日，重阳节，在离宫皇帝早早安排享宴高会、感恩敬老等仪式，午后又召刚刚回到越州的陈询随驾登高赏秋。整个仪典皇帝精神矍铄，一点也看不出大病初愈。

到了全盛二十五年十月初五日，云破天开，天蓝地清，越州离宫举行册立皇太子的大典，公布“册皇太子赦”，大赦天下。同时宣布皇太子询搬入储楼，待从越州离宫回上阳后，再移居东宫。

到了全盛二十五年十月二十日，皇帝再次令翰林院起草、颁发两部册封诏书：册立王惠妃为从一品贵妃；册立中书令章令潜之女章青砚为皇太子妃。

皇帝选在此时册立王天姿，因为王天路在南疆打了胜仗，封为平南候、加正四品上兵部左侍郎衔，再册封王天姿为贵妃，为的是抬举王氏，同时差遣袁辅政主理这两个册封大典，为的是安抚袁辅政。抬举章令潜，也没有忘给袁辅政好处，制衡之道而已。

袁辅政看着手里的诏书很不开心。通过此战将王天路攀上军侯的位置、王天姿成为贵妃的目的达到了，但未能左右东宫的册立。一向与己不和的章令潜却在他忙于为王氏加官晋爵之际，不知不觉将他的势力深入了东宫。

十月二十日，地高天远，山明河清。

寅初，通往越州水陆转运使府邸的路上，近百名典礼人员从越州离宫阙泉山庄沿着漓山、潍水河岸，每隔十步，就立一人，直排到越州水陆转运使府邸大门前才止，此外，还有金吾军的兵士一百多人，在漓山、潍水河和越州街道上巡弋，禁止闲人通行这一段路。

等到越州离宫清还寺的钟声遥遥敲响数下，卯正，由离宫越政阁门前出发的册皇太子妃使团，才开始朝越州水陆转运使府邸前进，半个时辰后，早已敞开大门的越州水陆转运使府邸前，除执事、役吏外，还有守宫署的内官一人，以及一位内谒官在门前等待。

片臾，在另外一名内谒官的引导下，册皇太子妃仪仗队拥着大鄣朝左相袁辅政、黄门侍郎李古名到来，他们奉皇帝诏命，持节，担任册皇太子妃的正副使。本朝历来由中书令担任册立皇太子妃、皇子妃正使，因这次册立的皇太子妃是正是中书令之女，皇帝口谕由左相担任正使。

章令潜依照内谒官的教导对正负二使行拜谢礼，并亲自引入府邸的正大厅，随后，司仪官唱赞，乐仪奏乐，再后，章青砚被引出，与父兄一起伏地跪听门下侍中袁辅政诵念册封诏书：

“全盛二十五年，岁次癸午，十月二十日，卯正。皇帝诏曰：树屏崇化，必正壼阐，配德协规，允兹懿哲。尔中书令（宰相）章令潜之嫡女，品行纯淑，姝秀敏辩，恪娴内则，敬慎素著。固能徽柔夙成，柔明毓德，赞襄储君，修明内湛，淑问外昭。是以选极名家，丽效东宫。今遣使：正使中书门下袁辅政、副使黄门侍郎李古名，持节册尔为皇太子询妃。其往践尔位，恪守妇道，仪范后宫，敬宗礼典，肃慎中馈，无忘姆训。率由孝敬，永固家邦。可不慎欤。钦此！”

袁辅政诵念完毕，章令潜自袁辅政手中接过皇帝的诏命册供在中堂，接着皇家的聘礼由十二名内侍安置在中堂中央，又是乐奏，仪礼官唱呼，章令潜携全家跪拜再谢恩。随后，为皇太子册妃的正副使和其他典礼官留在越州水陆转运使府邸里喝茶，他们将小坐后再回离宫复命。

端坐在中堂宾客上位的袁辅政嘴角正挂着深不可测的笑意，在喝茶之歇，拱手向章令潜贺喜：“陛下命老夫任册皇太子妃正使，前来行纳采问名礼。中书令大人好福气，今日始成为椒房之亲，将来必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永世流芳，归档史册，可为后人艳慕。”

章令潜微笑着朝北拱手言道：“陛下以章某之女，可奉侍储宫，臣不敢辞，亦觉荣耀。今又有门下侍中大人为册婚主使，李大人为副使，光临鄙府，鄙府柴门有庆、蓬荜生辉。”

李古名满脸喜气，好似根本未曾闻见他们恭维话里含有的火药味，只对着章令潜说了些祝词，又透露婚期按惯例安排在次年三个月后，那时应该返回京都上阳了，暗示章令潜皇太子妃虽在离宫册立，但婚典将在京都上阳举行，皇帝陛下的重视并未减少。

袁辅政一手拿着茶杯盖，一手端着茶杯纹丝不动，隐藏在亲善面孔下的眼眸里射出变幻莫测的光芒。章令潜佯作未见，只和李古名寒暄。

册立皇太子妃的队伍，卯时末才离开越州水陆转运使府邸，还留下教习宫廷礼仪的女官，她们将在越州水陆转运使府讲解宫廷礼仪，之后约有三个月时间安排女官来教习章青砚宫廷礼仪。

从依仗队进入越州水陆转运使府门的那一刻，府里上下全部知晓了册皇太子妃的消息。章青均和钱莨宜尤其震惊，本来他们以为是册立楚王妃的仪仗队浩浩荡荡而来，没想到是章青砚被选为皇太子妃。

在接到消息后，章青均夫妇彼此被惊呆了，半晌，才舒心地相视一笑，忙不迭地穿戴好官服和礼服立即去正厅随父亲一起接旨，又让管家从账房取出数额不小的赏银送给前来的宫廷使者们。接着，身边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