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娼妓1
一个时辰后,林浅俏和夭绍的伤口被大夫分头扎好,送回秋府。
夭绍深居简出,专心养伤,谢绝一切拜访。
三天后,林浅俏中断巡游江南的计划,打道回京,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临行前被王喜偶然得知,等到秋异行等人赶来相送,一行人早已出烟州了。
桐翡默默道:“她是被夭绍寒了心了。”
夭绍此人,很难捉摸。看似冷酷,关键时刻可以以命相博。可你若热情,他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黄鬃佑隔三差五地送宝贝过来,南洋的栗子,西域的雪珠,刚得的滴血鹦鹉……桐翡却似乎对这些吃喝玩乐的事没了兴致,有些恹恹的。
一日,桐翡午饭后百无聊赖,在园中闲逛,边走边踢着面前的小石子。走到池边,正想像往常一样坐下往水中打水漂,忽然发现常坐的那颗大石头上有一个小圆牌。
拾起一看,原来是一块雅白色木牌。
可牌上雕着的东西却让桐翡眼前一亮。
一名浓眉大眼的俏丽女郎,双眉微翘,眼神挑逗,手上捧着一条一丈长的青蛇,抓起蛇头,正与那蛇四目相望!正是那日被逼表演“生吞活蛇”的桐翡本尊。
这块木雕光滑细腻,柔和如玉,雕工也超乎神技,人物神情一目了然,桐翡忍不住想起那日的囧样,想起台下一众人的屁滚尿流,笑出声来。
可哪里飞来这么一块木牌,而且摆明是送给她的?
桐翡四下张望,并无旁人,索性坐下慢慢欣赏,憨笑了半日,忽听后面有脚步声传来,连忙将木牌藏在手心里。
秋异行手握一卷书籍,缓缓走近。
不知为何,桐翡总觉得今日的他好像哪里不一样,看了好几眼,才确定,秋异行穿了一套从未见过的鼠丽灰袄,看上去是新做的,无一丝褶皱,显得人更加明亮。
秋异行脸色淡淡的,道:“你在笑什么?”
桐翡:“……啊?我笑了吗?”
秋异行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指指对面道:“那边,听到了。”
桐翡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池对面正好是秋异行的书房,坐在书桌前就能看见这头。可她只是悄悄笑了几声,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怎么会大到惊动了他呢?!桐翡道:“你逗我呢吧?”
秋异行眨了下漆黑的眼睛,一本正经道:“笑得很难听,我不得不过来看看。”
“……”
秋异行虽然不善言辞,看上去寡淡而威严,可说话却极为考究,绝不轻易评判别人,尤其用“难听”这样的词语……桐翡真想挖一个地洞,抓紧逃走。
秋异行却并无走的意思,反倒一掀衣摆,八风不动地坐了下来。桐翡道:“咦,秋大人,你怎么不忙了?”
“不忙。”
“怎么可能!你的普掖经修撰完了?衙门的大小事处理完了?你弟弟秋涛的伤好了?”
“没有。”
桐翡奇道:“那你怎么有时间在这赏鱼,还不快去?”
“不急。”
桐翡撇撇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谁让秋异行整日忙得四脚朝天,连个活人都见不着。好不容易陪她坐下了,就算他要走,也要拽着不放才对!
桐翡嘻嘻笑了,嘴里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眼睛却一直美滋滋地盯着秋异行的“盛世美颜”,心道:“我的妈呀!他每一根头发丝都长在我的审美上!”
谁知秋异行一句话就将她打回原形。
秋异行道:“你的账管得怎么样了?”
桐翡的身子登时往旁边一歪,索性斜躺在石头上,以手支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别提了,要破产咯。”
秋异行不解,扭头看她。桐翡道:“再管下去,不出十日,咱们秋府上下就要喝西北风了。我的手漏风,呼呼地漏,买什么都比别人贵两倍,手一松心一软银子哗哗就出去了……”
秋异行道:“听说了。”
桐翡道:“都听说了?”
秋异行道:“嗯。”
桐翡双眼瞪起,不可思议地道:“那你还不发飙?”
秋异行淡淡道:“我为什么要生气。这本来就不是你擅长的事。”
桐翡状似可怜地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是啊。真不知道惜云麝是怎么管的,指甲盖大的银子能变出那么多花样。她拿着三两碎银出去,竟拖回来一车这么大的萝卜,削下这么大几包萝卜皮,全都提到后院喂猪,昨日那头大白猪杀了三百多斤,府上两个月的肉就不用买了……”
“奶奶的……”她说着不住摇头咂嘴,仿佛这事极其恐怖。缓了一会儿,叹口气,道:“算了,还是让她管吧,我再管,仆人们发不出工钱,拿着大刀来杀我……”
秋异行不答,目不斜视,正襟危坐。桐翡脑中忽然浮现纨绔学习班一起看电影、打打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