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春
坐在地上的叶妍坎坷不安的想,不知道何时沈括已经走了。
今日三皇子的刺杀明明就是冲着我来的,可为什么呢?令牌的事他应该不知道才对。
况且,把三皇子府里证明身份的牌子叫刺客带上刺杀,这么愚蠢的刺客倒是第一次见。
按理说,三皇子可以暗中和敌国太子交往,说明其实力不低。而今天来的刺客三两下就被沈括的侍卫解决了还范下了这么大的疏忽,不太可能。
除非,是打着刺杀我的幌子来刺激沈括。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经过海棠的呼喊,叶妍这才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的打量房子几眼缓缓走到梳妆台边。
“我没事。”
见叶妍这般失神,海棠忍不住安慰几句。直到自己说的话起不到半点作用,干脆去后厨端点了点心过来。
而另一边,沈括并没有回书房。
只见他迈着颓废的步伐走到冰封的池塘边,冬季里蔓延的梅花香隐逸在积雪中,空气里静的人发寒。
平静的池面莽撞似的冲刺着沈括的身体。原本柔和的梅花香也扮成了凛冽的冰刃,房檐的冰溜子不断野蛮生长着。
沈括似是要溺死在这平静的池面,双眼失神的望着远处白皑皑的山脉。
画面间顿时切换到了小时候。
“你是谁,怎敢在御花园如此放肆!”小三皇子蛮横的说。
只见春日间,百花齐放,生机勃勃。
男孩刀刻斧凿般刚毅的脸庞上,英气十足的剑眉斜飞入鬓,清澈的眸眼不见一丝杂质。这便是沈括幼年时期的样貌。
“沈括”
听到对面男孩淡漠的音色,小三皇子气冲冲的指着沈括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装作生气,背对着沈括。
后来他们一起在书院读书,小三皇子总是喜欢逃课,便拉着沈括跑到御花园的池塘钓鱼。
“沈括,你怎么总是这般愁眉苦脸的。”小三皇子掐着沈括的脸。
“生性如此。”
“那怎么行!哪有人天生就不爱笑的。”
说着,小三皇子强行掰着沈括的唇角,直到看到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才对嘛!人啊,就是多笑笑。不要总是跟父皇一样愁眉苦脸的。”
那个时候两个人的关系还很好,不是在御花园里的池塘钓鱼,就是翻墙到御膳房偷炸小鱼吃,再的,就是故意踩坏妃嫔在自家院子里种的花了。
“跟你说,我真的服了我父皇了,整天就是学业,学业,学业。”小三皇子冲沈括抱怨。
“你说我一年才跟他见几次面,每次见面他不说我一些好听的话就算了,还总是拿我跟太子哥哥比。”
一边的沈括不好回答,只是默默听着小三皇子发牢骚,时不时的点头认同。
“嘿,沈括你也这样觉得对不对。等我长大了,一定要离这该死的皇宫远远的!”
小三皇子肉嘟嘟的声音充满着小孩子似的愤恨,稚嫩的小脸上强装大人皱着眉头,倔强的小手不停在空中挥舞。
那时候,沈括想着他们的友谊会这么继续下去,可是直到16岁他去征战。回来之后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物也非,人也非,万物不可追也。
短短几日叶妍都没有再见沈括,诗会的日子在即,寒冬腊月正是春秋佳节。
虽然在院子的秋千里撸猫玩儿,但叶妍一刻都闲不下心来,手下的猫毛早已被她抓乱。
今天一早沈括便去了长公主府,出门前还特地选了精致的着装,被偷偷躲在门外的小鱼看见了。
与往日的沈括不同,今日的他笑脸盈盈,好似翩翩浊世的仙子,眉眼似剑,爽朗清举。
一边的海棠贴心的端了一碗豆腐脑,叶妍细细的吃了起来,眼睛却看向远方的山处。
听说长公主喜欢清静,便在京城旁边的玉山造了一座宅子,宅子里种了各种花树。而现在恰巧是冬季梅花开的正胜之时。
漫不经心的吃完一碗豆腐脑,叶妍擦掉唇上的油渍,心里忽然被一个人的脸完全占据。
她们就一直这么等着,一直等到深夜也不见沈括回来。
“唉:-(”叹了口气,叶妍便说要回房休息了。
落日渐渐沉沦,绯红的的晚霞像是画家笔下的色彩,修修补补扑在了天空上。
薄暮冥冥,沉鳞竞跃,叶妍坐在窗前发呆。心头的那抹愁绪,像是被晚霞压了下去。
“小姐,快看苏府小姐做的词。”
叶妍淡漠的拿过那张宣纸,只见古朴的纸上娟秀的小楷方方正正写着一行字。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清脆的声音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