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天上有一

简短的传书被我们几人轮着看了一遍。

四下安静，阮鸾子觑着大家神色，想了想说道：“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我们知道，那个引我们来这里的人……的确没有残杀无辜。”

古羽芙大概很想跟着阮鸾子一道缓和气氛，便咳了一声，“对！手段虽不光明，好歹也不狠毒是不是？”

我很无语。“我之前还真心实意地为这个人伤心了。”

阮鸾子忙说：“别生气了，别管他了，我们现在只要去找出黄独帮真正的主人就好了，对不对？”

朱邕道：“你可有头绪？”

我看向了他：“我该有头绪吗？”

朱邕道：“你不是很想尽快……”

我：“之前确实很想，现在倒没有那么急了。”

古羽芙困惑道：“为什么？”

“因为他不会再杀人了，”我看着他，“他想我们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至于那个幕后主使，定然已逍遥了好些年，现在有什么好急的？”

古羽芙张了张嘴，我猜他一定想说‘此等祸害人间之物，当然是除之而后快，方不负我辈中人等等等等’。

我便平静地说：“从洛阳一路至金陵，我日夜难安。”

古羽芙一呆。

我接着说：“我怕这个人是当初未死的贼人，怕他手握鬼灯笼，轻易就可掀起腥风血雨，而我会又一次来不及。”

阮鸾子低声说：“久幽……”

我长出了一口气，“走吧，去看扬风夷。”

正在此时，扬风夷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不必麻烦，我过来了，”他脸色比昨日好了些许，温声说，又看了看古羽芙和朱邕，“二位原来已经回来了？”

我微微挑起了眉。

我会在元夕之日去看清照和瑾儿，她们的墓前不见纤尘，也总有几支白梅寂然沁芳，我知是扬风夷所为，但从未在那日见过他。

事实是，我看到的扬风夷，大多都是癫狂，哀极，狼藉，颓靡等等这些并不怎么正常的模样。

可是我始终没有忘记当日城门初见的情景，苏州是文学曲艺大家荟萃之地，这位当时已名动全国的画师毫无矜傲之态，他彬彬有礼，又气质超然。

——这是他原本的样子。如同此刻。

我从前竟以为这样的他不可能再回来。

阮鸾子已经走上前去，观察着他的脸色，说：“先生今天气色看来不错。”

扬风夷淡淡一笑：“幸有阮姑娘妙手，我今日觉得已经好多了。”

古羽芙赶着过去说：“啊呀，还真是，脸色确实红润了不少，鸾子，厉害啊！”

他叫‘鸾子’已经很习惯了，不过阮鸾子似乎还很不习惯，但她没给什么回应，也没动怒，只是朝扬风夷说：“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扬风夷很平静地说：“这些时日，烦劳诸位照料。我打算今日向林先生辞行，回苏州。”

古羽芙吃了一惊，当即脱口而出：“什么？你要走？”

阮鸾子放下扬风夷的手腕，朝古羽芙奇怪地看了两眼，“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古羽芙：“你不惊讶？折腾这么久什么都没查出来，现在回什么苏州啊？扬先生难道不想知道那个……是谁让你来这里，或者谁是黄独帮幕后黑手？”

朱邕走了过来，像是很想听一听扬风夷的答案。

扬风夷便低笑一声，慢慢说：“是，我不想知道。”他并不想再做什么解答似的，只微微出了一口气，看向我说：“绿姑娘，我们元夕苏州见？”

我点头，“好。”

好在扬风夷只是施施然找小林先生辞行完便罢了，毕竟等我们送走了他、再见到林严的时候，已是巳时将近，他看来是刚从府衙回来。

“拾花楼一案虽然需要青松门协理，但主审仍是金陵府衙，”他皱着眉解释道，“兹事体大，便不与诸位详谈了。”

古羽芙忙道：“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接下来林大人有什么安排？久幽已经收到了洛阳的回信，那个死者果然如我们所料并算不上无辜，他曾经欺凌邻里，害得一家相依为命的祖孙二人家破人亡。这样看来，那位引我们来此之人说的话很可能都是真的。”

我特意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自来熟，你未婚夫见到我都得恭恭敬敬叫声前辈的你知道吗？

朱邕也道：“依在下看，我们应当彻查一下鬼灯笼的起源，还有黄独帮这个帮派。”

林严偏头看了小林先生一眼，做了个示意。

小林先生便开口了。

“鬼灯笼与黄独帮两者密不可分，可以说是同时显露的。自然，当初也被认为是同时灭亡。”

他刚说一句我就想打断他。

虽说这样很不礼貌，但也没办法。我道：“等一下，我要说句话。”

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