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依你
月入中天,幽暗的宜春别苑更显荒凉,寒风一吹,枯叶卷地,树影婆娑,却更显人影寥寥。
太子萧晗只身一人,脚踩着咯吱咯吱的落叶,缓步推开了殿门。
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伴随着浓重的香烛味,缓缓向他展开,殿中只亮着一盏孤灯,那是一盏供奉神位的长明灯,下首虔诚跪着一位女子,长眉连娟,窈窕有致,乌发雪肤,在月光下犹如天宫仙子,静美绝伦。
“殿下,您还是来了。”
余容轻声叹道,似有数不尽的哀愁,见到萧晗那一刻,却有一抹微不可察的甜,从心涧处生根发芽,缓缓伸展出来。
可这终究是微不足道,镜花水月般的美好,她不该存的奢望而已。
“这里是宫中禁地,就连我也不便在此久留,你有什么话就说罢。”萧晗负手立在殿中,饶是青碧色的团领长袍,也掩不住眉宇间的愁绪,目下隐隐有黑青,看来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奴婢请殿下来,为的是小十一之事。”
她将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放置的是几样在宫中算不上精美绝伦的首饰,可萧晗却识得那饰物,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是小十一的东西。
他伸出手,拿起一枚蝴蝶玉簪,两扇薄且精巧的翅膀徐徐抖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而起了,他忽然心神一黯,小十一是不是也应该如这蝴蝶一般,自由飞翔?
“圣上下旨言明,下月的祭祀大典照常进行,不得有误,眼下离祭祀大典还有一月有余,就是把大魏翻个遍,也足够找到她了。”他知道她向往宫外的自由自在,可终究躲不过此生的宿命。
“若是已有天女参加祭祀,圣上便不会再找了。”
“你的意思是?”萧晗猛然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他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清楚倒映着余容的面庞。
余容不动声色地悄悄记住这一刻的萧晗,并试图浅浅露出自己最美的笑涡,从容不迫道:“我们十一位姐妹,当年皆作为天女选入宫中,侍奉神明,并每三年殉祭一位天女,乞求神灵护佑,圣上他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小十一还是其他人献祭,甚至,他根本不记得小十一的样貌,只要殿下高抬贵手,并暗中派人堵住那些宦官的嘴,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糊弄过去。”
萧晗紧抿的唇角微微扬起,但还是谨慎问道:“你为何愿意如此?”
“反正早晚都要走上这一条路,我若能帮上小十一,何乐而不为?殿下,放十一一条生路吧,她年纪最小,生性纯然,不应该在这宫中蹉跎至死,好歹,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
余容的一番话令萧晗再无顾虑,他紧紧握住那支蝴蝶玉簪,目光森然带着一番果决:“那便依你所言。”
……
谢长岁和吴歧捡了个娇俏的姑娘的消息,一下子就在村里传遍了,时逢灾年,圣人又醉心于求仙问道,不理朝政,官匪横行,民不聊生,自己日子都过不下去,谁会好心收留旁人呢。
大家私下议论纷纷,但谁也不敢当着谢长岁的面议论,毕竟他是村里的守护神,要不是他一身武艺,挡住了那些吃人的官差,他们存的那点粮食,早就抢夺一空了。
若锦病好后,便主动要求帮着做些事情,也算不吃白食。
谢长岁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在外也不知忙些什么,吴歧早就不耐烦打理家中庶务了,也乐得有个帮手,殊不知,这却是他崩溃的开始。
吴歧以为,若锦说自己不善庶务,只是一句谦词,没想到这小丫头的“不善”,已经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他都要怀疑,这丫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根本不知人间事。
“我叫你喂鸡,可你给鸡吃了什么?比我吃的都好了……这衣服你确定不是用泥巴洗的?还有这水,一桶水,你提回来只剩一勺了……”
若锦委屈巴巴,小声争辩着:“我说了不太会!”
“那你会什么?”
吴歧撑着腰,气得面红耳赤,碍于若锦是个姑娘,一直压着火气,不好过于责备,但这样却令自己十分憋闷。
“我会跳舞,只会跳舞……”
吴歧绝望了,一个女子,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的,她的家人是怎么教养的?
他也破罐子破摔了,道:“好啊,那你就跳吧,若跳得好,便带你去酒坊跳去,也能赚些银钱。”
若锦却摇摇头,欲言又止:“我的舞,不能现于民间。”
“上不了台面就说上不了台面呗,拐弯抹角,还说得那么的委婉。”
吴歧接着又道:“又不丢人,大家都是寻常人嘛。”
“我不是……”
“若锦,发现你还挺好面子的。”
若锦:…………
被吴歧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若锦心情有些不佳,她自小便是被师傅夸赞着长大的,鲜少有这样被批得一无是处的时候,于是吃过早饭,便提着篮子出去采野菜,一则散散心,二也是证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