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伍.重逢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溅了程非晚满脸，她愣愣的睁开眼睛，眉间一滴鲜血顺势滑落。

经其浸染，她右目之所及猩红一片，左目之所及是暗色天光中贯穿路大夫胸膛的红刃，汩汩不断的鲜血从他体内涌出，染红了地上的黄土。

这个场景深深冲击着程非晚的大脑，她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初来这个世界的那天晚上，入目也是这样的一片红。

方才电光火石之间，路大夫奋力挡开了刺向程非晚的那一刀，反手将利刃送进对方心口，却也被其他人抓住机会从背后偷袭。

他躲避不及，生生挨了这致命的一刀。

路大夫不敢停留，与偷袭之人同时抽回武器，转身将程非晚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捂住胸口，抬头望着傻大个，神情异常坚定。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杀不了她。”

傻大个带来的五六个土匪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且身上还挂了大大小小多道刀痕，他虽偷袭成功，却没能将路大夫撂倒。

他看了眼遍地的尸体，握紧手中的刀柄，怒不可竭的吼道：“那我就先杀了你！”

路大夫毫不避让，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可他刚才杀其他人几乎耗尽了体力，再加上受了重伤，只能勉强接住傻大个的招式。

程非晚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爬起来从荷包里掏出一根银针，仔细观察傻大个杀招中的漏洞，寻到之后毫不犹豫的甩出银针击中他的虎口。

傻大个神情一滞，手腕失力丢了武器，路大夫趁机挥刀割了他的喉咙。傻大个即刻断气，尸体随之摔倒，连带着路大夫一起扶着长刀跌跪在了地上。

他本就是一口气吊着，如今危机解除，再也撑不住。

程非晚强撑着站起来跑到路大夫面前跪下，满脸无措的扶着他，双眸含泪说不出一句话，她只能用心声呼唤系统，将希望寄托于他。

【1982，你有没有……】

【没有！】系统打断她的话，声音很是虚弱，【我救不了他，剧情偏离太严重，天道奈何不了你，可我却是外来物，法则对我的压制很强。加上谢无期在附近，我现在连跟你说话都费劲。】

程非晚最后的幻想破灭，其实她心里清楚，系统不能随意干预书中人物的生死，之前她在地道被抓的时候不让他出手也是有这个顾虑。

可现在……她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

“孩子，别哭。”

路大夫见她难过，抬手想替她擦擦眼泪，可心有顾虑又收回了手。

他眼中并无痛苦，反倒带了几分解脱。

“你是个好孩子，小渊也是，你们都要好好活着。别再被仇恨迷了心智，龙吟寨的恩仇怨债就留在今日，留在这片土地，你们别带走了。”

程非晚嘴唇颤抖，低声应下：“好。”

路大夫弯唇笑了笑，强撑着安慰她，言语却是真心实意：“孩子，不用为我难过，也不要感到愧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听见这句话，程非晚憋了半天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嗓音染上哭腔：“路大夫，您其实不必如此护我，我……”

她想说她不值得，对方却打断了她的话。

“我习武之初，本是为护佑弱小；行医之本，亦是为治病救人。”

路大夫似哭似笑，眼中情绪复杂至极，却不难看出感激。

“如今你们助我找回初心，让我为救人而战死，并不亏欠我半分，反而是我要谢谢你们。”

他偏头去看远方的天空，火烧云早已消失不见，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孩子，你看见了吗？”

“今日的火烧云很美，可惜……”

有幸见到这场美景的人都忙于别事，没有来得急好好欣赏。

路大夫阖上双眸，带着这份遗憾和没有说完的话，长眠于此。

程非晚甚至没有时间难过，跪着往后挪了几步，俯首朝路大夫磕了一个头答谢救命之恩，然后咬牙忍着疼痛，左手扶着几乎无法移动的右臂，强撑着站起来往后山的方向跑。

天色越来越暗，她不敢有丝毫停留，碰见其他人就在系统的提醒下躲起来，等对方过去之后再出来继续往后山赶。

程非晚就这么绷着一根弦跑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终于赶到后山，她不敢点火也不敢出声呼喊，唯恐山寨中有逃匪也躲在这里。

现下远离谢无期，系统勉强可以查探索渊的气息，他指引着程非晚往山上跑，待到半山腰时，终于感应到了索渊的气息。

程非晚一喜，刚要过去，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的回头往身后张望，只见远处亮起了许多火把。

【是官兵。】系统的声音很低，【谢无期来了。】

程非晚咬了咬牙，快速做出了决定，她将路大夫给她的药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放在旁边的草丛里藏起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