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
谭星在心里将自己的推测整理了一番后,拿着李氏画舫密室案的卷宗站起身来走向夏云欢。
夏云欢身形笔挺有型,正握着毛笔批改公文,忽然面前雪白的纸面上冒出一叠笔录,他抬头一看正是谭星。
谭星隔着书桌站在夏云欢面前,一手拿着卷宗放在书桌上轻笑着道:“夏大人我刚刚详细看了第五起的李氏画舫密室案,有些推测想告诉大人。”
夏云欢不急不缓地将批改公文的毛笔放在笔架上,站起身来走到谭星一旁,夏云欢比谭星高了一个头,低头看向谭星手里的卷宗道:“你说,我听。”
谭星一愣,她原本以为夏云欢会坐在椅子上听自己讲,没想到会走到自己身边来。
她移开视线,用手虚握成拳在嘴边假装轻咳几下开口道:“首先李氏画舫密室案的卷宗上记录,画舫门窗皆为内部上锁,是一个密室。而画舫二楼是案发地点,凶手在二楼的木榻上砍了李氏至少三下后,再在木榻对面的戏台屏风刻下了带血的死字。”
谭星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指向对应的记录。她相信这些信息也早就被夏云欢分析过,但为了完整地理出思路,她还是选择再说一遍。
“同时凶手还将一楼搞得凌乱不堪,搜刮值钱物件,看似是临时起意为钱而来,但从两点中我发现,凶手其实一直都目标明确。一是夜巡的御林军说亥时左右巡逻时画舫还没有异常,而亥时三刻再经过时,发现画舫内有微弱烛光,短短三刻,凶手像是知道巡逻的路线。”
夏云欢点头,漆黑的眼眸看向谭星,语气沉稳地说:
“前三起案件一开始未被护平县发现联系,因此当作普通案件处理。直到第四起案发上报刑部,我便要求增加夜巡的御林军和改变巡查时间。第四起到第五起案发不过半月余,凶手却对夜巡的改变了若指掌......
“这说明凶手是个知道京城夜巡士兵变动的人,因此提前熟悉了夜巡路线和时间。”
谭星点头,拿着卷宗一拍手掌:“另外就是第二点,我从李氏的贴身侍女白尾这段回答中推断,凶手可能至少提前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去接近李氏,最后要求李氏案发当日晚私下在画舫与他见面。”
两人思路一致,方向正确,令谭星那双明眸如同湖中坠入耀眼的星星一样明亮。
夏云欢不由自主地顿了下,移开目光看向白尾的笔录。
“因此我推断,凶手定然是目标明确地要害李氏,即便京城增加了夜巡的御林军,改变了巡逻路线也没有妨碍到他的计划。只不过在杀害李氏后,由于知道时间只有三刻,凶手便只能在一楼迅速地搜刮财物,但还是被夜巡的御林军发现动静。”
“不错。”夏云欢示意谭星继续说下去。
“之前我不知道前五起命案的具体情况所以也不觉得奇怪,但是现在我倒是疑惑起来。”
这间夏云欢用来处理公务的房间内正燃着浅淡的熏香,谭星盯着远处香炉飘起的白烟,彷佛回到了昨日穿越时的场景之中。
“前五起我只细致地看了第五起李氏的案子,但另外四起我也看了个大概。我发现唯有昨日钱小姐包厢一案与众不同。”谭星语气平淡,“钱小姐的包厢不是密室,而是大开着窗户,甚至让人发现了他进出的痕迹。另外最为异常的就是,为什么凶手不杀我这个昏迷在现场的人?”
谭星说的委婉,准确来说是为什么不杀突然穿越到现场的她。
香炉弥散出白雾,将精细雕刻的山水鱼虫变得模糊不清。
“夏大人,难道不怕我就是凶手吗?”谭星转过视线,一瞬不瞬地望向夏云欢,似乎要看出他双眼深处的真实。
谭星明白越分析这起京城连环女子谋杀案,她身上的疑点便越重。若她身处夏云欢的位置,她未必能够相信自己的说辞。
但她突逢穿越,身若浮萍在这大盛,谋杀案的嫌疑如同风暴一样包围着她,此时的安稳全凭夏云欢的一念之间。
她,在担心夏云欢的一念之间。
夏云欢微怔,旋即便回过神来,他毫不躲避地直视回去,略微低沉的嗓音道:“谭姑娘,是凶手吗?”
他们由于刚刚讨论案情而拉近了距离,此刻对视,彼此的呼吸不由交汇在一起。
谭星手指不由蜷起,但感受到手心里的卷宗她又不得不迅速展平,她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坚定眼神看了回去:“自然不是。”
夏云欢嘴角微扬,一展长臂拿过谭星手里的卷宗,随着身体前倾,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淡淡的墨香将谭星包围。
他额角边落下一缕细碎的黑发,双眸凝视谭星:“那么便接着分析案件吧。”
谭星的心湖如被投入一粒石子一样,荡开一圈圈波纹。
夏云欢的信任实在是弥足珍贵。
“钱小姐包厢案与众不同的除了这点外,还有另一点,不过我需要地图确认一下。”谭星接着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