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作情痴
菊香闺里一片寂静。巧红、芝翠、缥冰,均跪在了夭菊娟子跟前瑟瑟发抖。此刻的夭菊娟子,脸色阴暗,眼神深邃,单手托腮,思考着:这吴海雄不知玩着什么把戏,居然把沫双和叶小曼全请去了他家。然后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人,忽地火气上来,直骂道:“都是群没骨气的东西。痰里裹了银币,胃里藏了金块,索性连眼睛都红的‘灿灿’亮了。也不知那吴海雄给了你们多少好处,竟这般帮他。”巧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道:“主子,我们就是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哪!您这般厉害我们敬你还来不及呢,哪还敢帮着外人捉了你的人去。”夭菊娟子:“哎。”了一声,吩咐巧红等人,“我也懒得处置你们,只管将容妈叫来,准备轿子。我得去吴氏银庄一趟。”
抬着夭菊娟子的女轿,高五尽许,阁四尺许,深达八尺,可乘坐六人。轿箱两壁栏槛都雕镂金菊花,刻以夭菊娟子本人。这顶女轿在行了一半路途中,忽然遭到一群歹人袭击,轿夫纷纷倒地,只留得娇内的夭菊娟子一人。夭菊娟子拉开轿帘,对着歹人呵斥:“够了!本小姐没空跟你们这群疯狗闲闹,要是惹火了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正在夭菊娟子忿詈时,从不远处走来两人——一个穿着金丝鞋履,摇着金丝辋川扇并另个清瘦黑衣蒙纱人。别的旁人夭菊娟子可以不管不顾,但这两人却不得不令夭菊娟子注意。这穿金丝鞋履,摇金丝辋川扇的男子正是那天在百味天香馆与夭菊娟子一起以菜为题编自由诗的商贾。而另个清瘦黑衣蒙纱人,只看他身形夭菊娟子便认出——他正是她思慕已久的柳深华。
夭菊娟子似灵魂出窍般木住,直直地盯着柳深华,仿佛世界的一切都已虚无,唯有眼里的这个男人才是真实的——柳郎,柳郎,你是否如我一般思你念你?
“哈哈哈哈……。”柳金华(柳深华的大哥)摇着金丝辋川扇走向夭菊娟子,作揖道:“姑娘近来可好?”夭菊娟子回了声“好”,可眼神始终是往柳深华的方向含情脉脉地飘着。柳金华看到夭菊娟子这副反应,便对柳深华笑道:“三弟可是艳福不浅呢,如此美人便是画里也难以描绘,却是倾心与你,这等事可真让我羡慕。”一直沉默着的柳深华终于开口了,他看着柳金华道:“娟子自然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想来是我上辈子积了阴德,才获得她的芳心。而大哥相貌堂堂不在我之下,想来不久之后便会有美人倾心于你。”听后,柳金华又是一阵大笑,然后凝视夭菊娟子道:“美人我也见过不少,可令我心动的美人,就她一个。所以才万分羡慕三弟你啊。”听罢,柳深华嗤笑道:“大哥,我当真没看出你还是个情种。情种也罢,可这夺弟之爱,似乎于礼不合。”柳金华走到夭菊娟子面前,以扇面抬起她的下巴,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夭菊娟子拿起双喜百蝶轻帕挥开柳金华的金丝辋川扇,笑道:“俩位俊儿哥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可我夭菊娟子就只有一颗心,这颗心虽卑贱,但情却是专一排他的……所以啊,金公子大可不必做我夭菊娟子的情痴。”正当她这么说着,一队人马朝他们驶来,后面十六人抬着一顶大轿子,(比夭菊娟子的女轿还大一倍之多。)到达夭菊娟子跟前时,缓缓停下了。
一般八人抬一轿,仪式上已经够隆重了。这十六人抬一轿,明眼人均能看出是为了摆足排场。夭菊娟子心里冷哼道:准是那个奢侈王搞的鬼,也不知他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居然搞出那么多花样。
不知什么时候,轿夫头头呐喊了句:“我家少爷有请娟子小姐上轿!”此音震耳欲聋。夭菊娟子惊奇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祖宗了?竟这般抬举我。”轿夫头头显然吃了一记闷亏,无法答话。柳深华见了这场景,笑了,对着轿夫头头说:“告诉你家少爷,娟子小姐已经名花有主,归我柳深华所有了。”轿夫头头为难地回道:“可是我们家公子说了,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请到娟子小姐,否则我们这一队人……小命难保啊!”话音方落,前面一排骑伊犁马(我国古代主要马种之一,体型较小,在著名马系中尚不能有其地位)的骑手纷纷下马,跪在了地上。后十六个轿夫每人从腰间拔出一柄马刀架在了骑手的脖子上。
这场面看得夭菊娟子胆战心惊,蒙住双眼,直发颤。柳深华见了,赶忙环住了夭菊娟子,安慰:“别怕,有我呢。”听了柳深华的话,夭菊娟子缓缓回过神来,对着那群人说道:“你们家少爷果然好本事,以这招逼我就范。”轿夫头头无奈道:“请小姐体恤,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会这么做的。”一声话下,骑手的脖子上已经有了斑斑血渍,淋漓刀上。“住手!”夭菊娟子尖叫,喘了口气说道:“我跟你们去便是。”轿夫头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夭菊娟子刚要上轿,柳深华却拉出了她。对着轿夫头头说:“如果你家少爷只有一个请求(请到娟子小姐)那就好办了。你们请了她也须得请我……我柳深华虽然不算什么人物,可说到底总是娟子小姐的情夫,若贵少爷想方设法地要得到她……就先过我柳深华这关!”他最后的声音变得咄嗟叱咤。
轿夫头头欲要说话,柳金华忙捂住了他的嘴,右耳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