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

晚自习下课到家已经是十点半了，顾念推开院子的门，看到从门缝里透出来堂屋的灯光，有些奇怪，平时外婆这个点早就睡了，今天怎么堂屋还亮着灯，。

“外婆，你怎么还没睡?”顾念一边推开门一边说着。

外婆没有出声，堂屋里，外婆套着一件厚厚的夹袄坐在摇椅上，对面的竹椅上坐了一个女人，是妈妈。顾念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是妈妈，要踏进堂屋的一只脚落下后便再也没了动作，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而后迅速消失。

“念念。”女人站起身，轻柔地叫着她。

是熟悉的语调，依旧是那么温柔，可是顾念对眼前的曾经无比想念的妈妈感到陌生，甚至有些不愿意看她。顾念没有吭声，只是看向女人一眼，便把眼睛挪开，看向外婆。

外婆此时的眼神有些复杂，是怜惜，是不舍还有一些什么东西，顾念已经没有心思去深究。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温暖的冷意，门外突然袭来一阵冷风顺着打开的门穿过顾念的后脖颈和脸颊渗入堂屋，顾念冷得一哆嗦，回过神来，将门外的一只脚踏了进来，关上门。

“外婆，我还有卷子没写完，先进屋写卷子去了。”顾念的眼神再也没有看向一旁女人，径直朝房间走去。

“念念。”身后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那声音里面多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顾念的脑子有些乱，她很累，并不想大晚上的又要来这一母女情深的戏码，更何况，对于妈妈，她更多的是埋怨。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关上房门上栓，重重地吐了口气，把书包丢在椅子上，疲惫地往床上铺去，被子有一股暖暖的太阳味道，顾念知道外婆应该是趁天气好把被子晒了，这个味道让她有些郁闷的心情有些好转，她有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翻过身抓起枕边的小六。

“小六，她回来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顾念点了点小六的鼻子。她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妈妈会在离开长达八年的时间里失去联系，就好像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现在突然回来又想要干什么呢，还不如一直就这样，她便当只有外婆一个亲人。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顾念隐约能听到房间外两人低低的交流声，但是听得并不清楚，只是听到“星期天”“回去”，随后便是吱吖的开门和关门声，“丫头，好好休息，别做学得太晚了。”外婆关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念坐起身，“好，外婆，你赶紧去睡觉吧。”

堂屋的灯随后被按灭，顾念又一次倒下，思绪很乱，她想起了小时候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妈妈每天都会帮她扎好看的辫子，带她去买漂亮的裙子，还会陪她玩公主换装游戏，那时候她有一抽屉的给公主换装的裙子，都是妈妈陪着她做的，很多都是妈妈帮她做的，那些东西在几年前的一次学校捐赠活动中被她全部捐赠。这些美好的回忆让她有些难受，但很快她说服自己，那都是小时候了 ，以前的那些好都不能让顾念原谅这八年对妈妈对她的不管不问，把她像个累赘一样丢在这里，之后就杳无音讯。

一天的学习已经让她有些精疲力尽，顾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觉的，再一次醒来是被冷醒的，灯还没关，有些刺眼，顾念微眯着眼睛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2:13，藏在鞋子里的脚已经有些没有知觉，人还有些昏沉，她迷迷糊糊地将外服和鞋子脱掉，钻进被窝里，很快又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