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时候，看似沉默平淡的，不仅可以是毫无杀伤力的一块扔进湖里泛起涟漪的小石子，也可以是一颗原子弹。

杨澈的这句话，当即把任可宣和何姿两个人都给“轰”得七窍生烟：何姿仿佛被按下了重置复位键，脸上刷新出了一片空白；而任可宣脸上端着的标准笑容要掉不掉的，成了勉强挂在脸上的面具。

任可宣的脑袋像是一下被清空了一样，不知道是怎么回答了杨澈的提问，又是怎么当着杨澈的面，扫了他的二维码，点下那行“添加好友“，下面还配着一行“该用户已经在你的黑名单里”。

弹出来一句“你需要先把该用户从黑名单里取消，才能添加好友！”

任可宣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杨澈，他毫无反应，垂眼看着她手机上的界面，一语不发，安静地等着。

莫名让任可宣想到刚刚看着她剪猫条的小报。

任可宣心虚地收回视线，把杨澈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随后重新点击添加好友。

“好了。”

她的手机界面上浮现出添加好友成功的对话框，一句提示“你已添加了澈，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一句系统默认的“我是任可宣”。

杨澈点点头，简短地回答：“谢谢任老师。”

任可宣从杨澈空白的脸上探查着反应，想要看出他的什么情绪；冰块并不是开玩笑的称呼，她和他谈了很久也才能看出他的情绪，不过，后来靠着细枝末节的表现和直觉，她的判断基本十拿九稳，然而，此时，她却看不出什么意味来，仿佛他真的什么都没想，只是按照要求添加了一个同事一样。

但是，这节目是临时的、一期的，又不是长期的，之后可没有合作，加她图什么？

任可宣不知道该怎么定性“前男友”的行为，在离开拍摄地回公司的保姆车一路上沉默着。

车上，何姿一直在手机上敲敲点点，还时不时偷瞥两眼任可宣，一副做亏心事的模样。

“你别躲了，”在又一次看见何姿飞快地切出微信聊天界面，任可宣没忍住说，“我知道你在给琳姐打小报告呢。”

何姿心虚地嘿嘿一笑，心虚地将手机递给任可宣。

任可宣本意不没有想看小助理究竟给经纪人打了什么小报告，不过，既然何姿给她看了，她也就接过看了起来。

“琳姐！速报！急报！今天那个博主和可宣有情况！”

“真的，那个电线杆子说可宣之前把她拉黑过。”

“不是我没拦他要微信，是可宣直接答应了！”

“电、线、杆、子？”任可宣读出了何姿给杨澈下的“定性概括词”，笑了出来。

这时，手机另一端的琳姐大概刚看到消息，发来一串问号。

任可宣点下语音输入键，颇有些耍宝的口气，悠哉哉说：“没什么，琳姐，也就是大学时候的前男友而已。”

十多分钟后。

“也就！什么叫也就！你什么事情都能处理，不需要我这个经纪是吧！”琳姐等在任可宣的休息室里，一等她进门，就如同等到了油的热锅，开始吱哇乱叫起来。

任可宣没敢正面和琳姐“硬碰硬”，快步溜进休息室小隔间的茶水间里，打开冰箱拿出一杯橘子汽水递给琳姐：“琳姐，消消气。”

任可宣不是蹲办公室的白领，但不意味着她在天凌没有“办公室”。天凌给她分的房间，随着她咖位的跃升越来越高档，四个月前拿下金橡奖之后，她的办公室目前是天凌最大的三间之一。不过，任可宣觉得，她真正需要办的“工”，都不是在这里，因此，她自己管这间宽敞的房间叫“休息室”。

目前她的休息室已经和一套单人公寓一样大了，里面有沙发、吧台、茶水间和化妆间。沙发吧台正对的地方放着她买来的一套投影设备，她平时在这里看电影拉片。而此刻，琳姐就坐在沙发上正对着投影仪的位置，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橙汁。

任可宣看着她，琳姐喝了一口橙汁后明显平和了一点，但似乎还在生气，不满地问她：“你早知道是他，为什么不和我说把通告推了？”

“你又开始逞威风了，光考虑别人不考虑自己！觉得通告我谈到了辛苦就非去不可，上次在剧组也是，跳水、威亚戏连着拍，还给剧组工作人员搬器材服装！你自己知不知道你才是最重要的？能不能稍微别那么逞强？”

任可宣端正坐姿，两眼专注地看着陈琳，时不时点头，做出一副好学生听讲的样子。陈琳虽然知道她不过是故意做戏，但嘴上已经温和了不少：“你别又面上听不往心里去！你这次去，吴医生怎么说？”

提到这事，任可宣的心虚一扫而空，像是调皮的学生难得乖了一回般回答陈琳的问话：“我问过他了，他说说不定有好处我才去的。

“真的？我晚点问问她，”陈琳展开眉毛，给任可宣倒了杯冰美式，“总之你不要太过操心我们，我们都是拿了工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