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借着月光,程芷看见了不远处躺着一个人,想必就是周伯口中的男尸了。
她迅速来到尸体一侧蹲下,尸体胸口处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珠。
周伯和崔嘉慕赶至她身后,崔嘉慕喘着气怒道:“程芷!你能不能别胡来?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
程芷恍若未闻,崔嘉慕气恼地走上前正要再度开口时,程芷却低声道:“此人刚死不久,身体还是温热的。”
“程小姐,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尸体你也敢上手摸。”崔嘉慕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了,只能说不愧是大理寺卿之女吗,面对血肉模糊的尸体也仿佛吃饭一般淡定。
“死者腹部有一道不深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胸口一道利落细长的贯穿伤,血液黏稠。”
程芷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张干净的帕子,她微微一愣,顺着那只手抬头便瞧见崔嘉慕绷着一张冷脸,她接过手帕将手上沾染的血迹擦掉。
“多谢,回头洗了还你。”
崔嘉慕接着程芷的上句话说:“凶犯所用凶器恐怕是剑,死者的致命伤就是胸口的那道贯穿伤。”
“没错,而死者面目被凶犯故意用剑刮花,想必是为了隐藏死者身份。”
程芷站起身,弯腰低着头在周围地上察看,口中念念有词:“地面干净、脚印不凌乱、无搏斗迹象,凶犯能将一个壮年男子一击毙命,是个武功高手。”
“嗯?”
程芷听见声音转头看见崔嘉慕弯腰捡起一样事物,问:“你发现什么了?”
“一粒豆子。”
“豆子?这里怎么会有豆子?”程芷困惑地将脑袋凑过来,还未看清崔嘉慕手上捏着的豆子,崔嘉慕就干脆伸手递给她。
程芷瞟了他一眼,心道这么体贴?
崔嘉慕却撇过头,心中叹息,这姑娘家的,怎么对男子随随便便就靠近?一点防备之心都无。
驿丞姗姗来迟,看见死尸后,他怪叫一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口中喊着:“有死人......死人了!”
第二日邻县接到驿丞的报案后派出数名衙差,将尸体运走。
崔嘉慕看程芷捏着昨日捡到的豆子出神,便开口问道:“你还在想那具尸体的事情吗?”
“这方圆十里除了驿站外就没有人家了,这豆子应是那名死者身上的。死者小臂粗壮,手上有许多厚茧,可见生前是做力气活的。”程芷细细回忆起白日里一眼晃过的死者身上的衣物,“他衣着普通,是最常见的麻布,腰侧有一处不大的补丁。”
崔嘉慕若有所思地接道:“死者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生活拮据。”
“死者死因虽是胸口那道剑伤,但腹部也有一道伤口,虽然不深,但若是再往里刺一点,也是必死无疑。说明凶犯知晓人体弱点,精通杀人,看那胸口的剑伤,手法干净利落。”程芷不解地歪了歪头,柳眉蹙起,“凶犯是个武功高手,目标明确,就是为了取死者性命。可是生活困苦的老百姓怎么会招来武功高手的追杀呢?”
“公子,程小姐,可以出发了。”周伯将马车牵出驿站马棚,收拾妥当后走到二人身前低声说。
“辛苦周伯了。”崔嘉慕点头,对程芷继续说,“别想了,我们该动身了。”
走了三日,马车终于行至临州境内。
临州府城门前排着一列长长的马车队伍。
周伯驾着马车跟着队伍一点点往前移动,崔嘉慕和程芷则下了马车,偶尔有路人投来好奇探寻的目光,最应该不自在的程芷毫不在意,反倒是崔嘉慕恨不得在脸上写上“我是她哥”四个大字,跟程芷划清关系,以免总有形形色色的眼神打量他们二人。
崔嘉慕压低声音对程芷说:“进了城后,你要伪装成是我妹妹。”
程芷咋舌:“男人就是麻烦。”
崔嘉慕气恼:“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的清誉!”
“好好好。”程芷敷衍点头的态度将崔嘉慕气了个仰倒。
程芷瞅了一眼甩袖背过身子的崔嘉慕,反思自己确实有些不识好歹后,她抿出一个乖巧的笑来凑过去,“哥哥为小妹考虑周全,小妹在这里谢过哥哥,哥哥别生气啦?”
崔嘉慕却脚尖一转,再度用背影对着她。
程芷自认亏心,便锲而不舍地绕到崔嘉慕身前仰头瞧他,光芒落入她清澈的乌眸,竟显得她一双眸子好像天上的星辰。
“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然而二人四目相对时,不约而同地愣住。
程芷未料崔嘉慕竟俊脸通红,心道不妙,他居然这么生气?
而崔嘉慕却是听着少女口中一声声娇软的哥哥,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一股热意涌上脸庞。
崔嘉慕撞上程芷的目光后像是被烫到似的,立刻将眼神转向别处,“我没生气。”匆匆丢下一句就狼狈地落荒而逃。
程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