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字条是族长女儿发现的。

她去叫爹爹吃早饭，一推门，看见地上有张纸，字迹娟秀。

看清楚内容后，族长女儿差点儿当场晕过去。

“冷寒霜已走，小梅自愿代冷寒霜之名侍寝贵人，望族长成全。”

她定了定神，怕父亲大人看到字条直接没了老命，就把纸藏在身后，尽可能委婉地问：“爹，如果昨天给世子侍寝的不是冷寒霜，而是小梅，你觉得怎么样？”

族长捻着胡子笑眯眯地说：“小梅年龄倒也合适，不过她的相貌比冷寒霜稍差几分，怕是不入世子的眼啊。”

“虽说咱们这庄子，往上数几代都是同一个老祖宗，长得有那么几分像。可是呢，现在整个族里，还是寒霜那小丫头最出挑。要是你……”

族长女儿打断他：“爹别什么事儿都扯我。现在的重点是，如果小梅顶着冷寒霜的名字去侍寝，您怎么办？”

“你这孩子啊，怎么总是喜欢问这么古怪的问题。要是真是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将错就错了。难不成让小梅顶个欺瞒贵人的过错？”

“爹，”族长女儿扶住他的胳膊，把字条递到他面前。

族长眼前一阵黑，直接瘫在地上：“这俩丫头，是想害死我啊。”

族长女儿拽了一下都没拽起来。

族长哀叹道：“我让冷寒霜去给世子侍寝，是存了讨好世子的心。但是也是她爹临终前求我，给她找个好人家。你看她那长相心气儿，十里八乡哪有配得上她的。”

“她说要出庄子，那外面是那么好闯荡的吗？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只有一副好皮相，不是等着被人欺负吗？”

“平南王世子年纪轻长得好，还有家世，寒霜那丫头真是傻啊。”

“这可让我怎么跟她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族长女儿耐心地等话痨老爹念叨完：“爹，您先不着急跟冷寒霜爹娘交代，先想想怎么跟世子交代吧。”

族长打了个冷颤：“听说世子脾气好……”

族长女儿：“听说。”

族长瞪了她一眼：“反正俩人世子都没见过，只要世子能看上，寒霜还是小梅都无所谓吧。”

族长女儿：“欺瞒贵人轻可杖责，重可收监。”

族长气得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你想气死你爹我吗？”

赵赫宣沉默地注视着眼前跪着的两个人。

一个头发花白，战战兢兢：一个喜服在身，强做镇定。

良久，他终于发声：“族长，你可知欺瞒本世子该当何罪？”

族长伏下身去：“老朽知道。”

“她是何人？”

族长明白开口之后再无回旋可能，也许冷小梅和自己的生死就在这一句答话中。他虽然惜命，但是冷小梅才十几岁。

族长眼一闭心一横：“冷寒霜。”

赵赫宣冷笑一声：“你们冷家庄的人，倒是嘴硬。”

身旁冷三刷的一下就跪下了。

外面都传言他们家世子爷脾气好，这也算是事实。但是遇事儿杀伐决断眉毛都不皱一下的，也是他们家世子爷啊。

看眼前这状况，世子是认定了，昨天陪床的姑娘和眼下跪着的姑娘，不是一个人这事儿。

冷三相信，很有可能是半夜出去那姑娘，偷偷换了这个姑娘来。他们家世子爷不可能连枕边人是谁都分不清。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世子爷怎么发落。高兴的话抬个手就过去了，严重的话……

冷三离开冷家庄的时候才七岁，记得族长抱着他、逗他笑的样子，也记得族长给他吃的肉包子的味道。要让他眼睁睁看着族长被罚，他真心做不到。

冷三仰起头，哀求道：“求世子殿下开恩。”

赵赫宣不看他，目光死死地钉在族长身上。他的确生气，心想都是些什么狗胆包天的玩意儿？跟我玩偷梁换柱的把戏。

“世子殿下，都是冷三不好，”冷三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昨夜冷寒霜姑娘说要回家取东西，我一时鬼迷了心窍，就让她回去了。”

“许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才让族长和这位姑娘不得不出此下策。”跟在世子身边多年，冷三知道他们家主子是个顺毛驴。别说事情真的是这样，就算不是，在他气头上抵死不认绝不是什么好主意。

族长和小梅当然不知道冷三的意图，俩人不约而同地准备当死鸭子。

赵赫宣的注意力被冷三的话吸引了：“你觉得会有什么变故？”

冷三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瞬间也来不及发挥想象，只能继续找理由：“比如，冷姑娘为何半夜忽然要回家？”

赵赫宣沉思片刻，深以为然。

就算冷寒霜最开始不是主动侍寝，但是也没拒绝；两个人相处时间虽短，但是冷寒霜的表现分明并不讨厌自己。为什么半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