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年站在窗栏处，一身微光，耀眼夺目。

曙光初现，世上少年。

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陈昉初的样子，苏霜脑海里不自觉的蹦出了这八个大字。

他竖起的发髻黑玉般有光泽。五官分明，眉眼霁明，漆黑的眼珠像是闪动着琉璃般的光芒，摄人心魄。高挺的鼻子微微皱起，薄厚适中的嘴唇绷得笔直。

虽然表情不太好，但依旧俊美绝伦到令人自惭。

怪不得王瑶会那样执着于他，这样的相貌，再加上世子的身份，不被追捧才会奇怪。

他身上的黑色夜行服贴着身体，胳膊上包裹着匀称结实的肌肉，线条流畅不崎岖，看上去充满力量。这样的身形，再加上刚才那利落的出招，这人显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不学无术，至少武功底子不错。

而被她盯着的少年也在观察着他即将过门的妻子。

陈昉初只在苏霜到京城的时候远远地见过她一面，知她身材纤细，乌发雪肤，不似王瑶说的那般丑若无盐。

而今天仔细看到了，她的脸更是和丑陋一词毫无关系，眼如秋水、琼鼻朱唇，和仙女比也是不差什么的，尽管他没见过仙女。又看了两眼，他慢慢转过了头，脸颊上渐渐浮上了一层薄红。

苏霜见他又望向窗外以为他要走，赶忙出声问：“世子为何要杀我？”

陈昉初猛地转过头，盯着问话的她看，苏霜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如若世子不满这门婚事，我愿与你一起去陛下面前请命，待婚约解除，只求世子留小女子一命。”

苏霜说完这话，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如果凶手是其他人她倒是可以按原来想的那样收集证据公之于众，但是凶手是世子，那这招可能就行不通了。

因为即使她揭发他杀妻的事实，皇上也不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

与其费劲去举那没有用的证，还不如趁机和他说开后一刀两断，说不定能结束这无休无止的死亡循环。

陈昉初看着面前的少女，努力消化着她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凝重地自言自语道：“原来你也死了……”

苏霜没听清，上前一步问：“你说什么？”

陈昉初抬头，也上前了一步，问：“你死了几回了？”

他想明白了，她能问出“为何要杀我”这句话就证明有人要害她，而她又故意让自己的侍卫丢了三张帕子，就是为了能引蛇出洞，而她之所以能在别人动手前就有所反应一定和他一样有了奇遇，说不定还是一样的奇遇。

苏霜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她瞪圆了眼睛，半张着嘴巴，被他的问话定在了原地。

看她的反应，陈昉初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开门见山地问：“我死了四回了，你呢？”

苏霜总算反应了过来，思绪飞转，很快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原来她不是唯一一个在今晚被害死的人！

她抬头认真地问：“你在我倒下后被人杀了是吗？”她倒下前洞房里的其他人都已经退出去了，除了他，如果他在她之前被害，她不可能听不到动静，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陈昉初没有回答，突然露出一个笑，好似被人害死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样。

苏霜看着他露出的大白牙，不解地问：“你乐什么？”

陈昉初放松了身形，叉着腰笑出了声：“可算有人相信老子了，老子死了四回了！和人说有人要害我，他们都以为我为了逃婚装疯呢，可气死我了！”

苏霜本来不觉得这是什么乐事，但看着他舒展开的眉眼，不知为何跟着露出一个浅笑。

不过高兴归高兴，该问的也得马上问，毕竟时间不多了：“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昉初也意识到时间问题，收了笑容，说起了前几次死去的情形。

他确实如苏霜猜测的那样，是在她倒下后被刺的，当时他看到她倒下，正要去查看，被人从背后一剑穿胸而亡，对方武艺高强，出手利落，他什么都没看到就倒下了。

第一次倒下后，他和苏霜一样也以为是个梦，直到一样的流程后胸中一痛，再次醒来后他再傻也不再觉得那是梦了。

前两次的经历两人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直到第三次，知道自己人微言轻的苏霜选择了蛰伏观察，而向来备受宠爱的陈昉初选择了将事情闹大，但是他从前“劣迹斑斑”，即便自称有人要害他，也不会有人将这无稽之谈当真。

“第三次虽然还是死了，但我看到他了。”陈昉初突然撂下一个重要线索。

苏霜惊讶地看着他：“他是谁？”

“明面上是景泉宫的侍卫，实则冒名顶替，无名无姓，一个死士。”陈昉初说。

听见他如此笃定地回答，苏霜知道他今天一定仔细调查过了，突然，她灵光一闪，问：“他身上是不是也有忍冬纹样？”说到景泉宫的侍卫，苏霜想起了刚才被她手刃的那个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