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程大帅,末将失礼了。”萧风潜的书房里,萧衍收起眼泪,红着眼睛抬头,没有错过程松衡眼里的一丝悲意。
“无妨,”程松衡看着她,轻声说道:“衍儿,或许,你可以叫我一声世伯。”
“...世伯?”萧衍有点犹豫。
程松衡嘴角微微一勾,“风潜想必是从没有对你提起过我吧?”转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定是不愿意提及的。”
程松衡:“你听过京都三杰吗?”
萧衍点了点头,在圣祖时期,大盛的京都城里出了三个人中俊杰,一个光风霁月贵公子,一个清俊儒雅武书生,还有一个俊逸潇洒江湖客。三个人在政能为民伸冤,主持正义,在野能锄强扶弱,杀富济贫。传为一时佳话。
可是在景和帝登基之后,他们的事迹就只活在话本里和说书的口中了,江湖上再也没有三人的踪迹了。
程松衡:“你父亲便是那个江湖客,我便是那个武书生。圣祖二十三年的时候,我还只是蓟州的一个穷小子,上京进行武举选拔的时候被贼人偷了钱袋,在街头卖武艺挣路费时,遇到了在江湖游历的风潜。他古道热肠,知道我的遭遇后,便资助了我并陪我一路上京,并介绍我认识了那位贵公子。”
“庆幸的是我一举中第,做了当年的武状元,”程松衡眼神透过萧衍,似乎看向了时光的那头,“我们三人便结为了异姓兄弟,发誓这辈子要同患难共甘苦,无数个夜里,我们在相辉楼里揽肩邀月,抵足畅谈,一醉方休。”
“风潜最是爱笑爱闹,他虽然身在京都,但他心里装着天高地阔的江湖。他说,他的愿望便是能以自己的一双脚丈量大盛的山川河海,锦绣河山。”萧衍看程松衡竟然笑了一下,“他最是外放张扬,总是喜欢在京都长街上纵马,引得满京都的女子驻足尖叫。”
“我虚长他们两人几岁,便妄称一声为兄,所以你的一声世伯,我还是当得起的。”
在萧衍的记忆里,父亲一直是神情郁郁,不苟言笑的。对自己来说,实在是难以将传说中的那个潇洒劲公子与自己父亲联系起来。
萧衍想象着三个正当年华的少年自京都长街打马扬鞭,飞驰而过,惊起层层叠叠的鲜花相继盛开,定是一道极其耀眼亮丽的风景线。
所以才会风华隽永,传说不绝。
萧衍嘴唇几番嗡动,最终还是没能叫出口,只问道:“那位贵公子是谁?那为何之后便没了你们的消息?”
程松衡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元庆事变之后,不光朝内动荡,大盛四周环伺的虎狼亦皆闻风而动,我被圣上派去了南疆,而风潜被派到了西北。之后十几年,我们再未见过。所以京都三杰,也便戛然而止。”
萧衍心里一凛,当年元庆太子不满圣祖帝偏爱秦王,朝中甚至传出要废太子改立秦王的呼声,于是元庆太子便深夜逼宫,想要胁迫圣祖帝写下传位诏书。
但好在秦王带领府中亲兵冲破宫门,解救圣祖帝于千钧一发之际,元庆太子自知事败,便纵火自焚,烧了自己的整座东宫,包括当时刚刚临盆的太子妃和落地不到一日的小皇孙。
大局稳定之后,圣祖帝却因受到了惊吓,心悸不治宾天,在死前诏令秦王继位为帝,便是当今景和帝。
而这整件事,史称元庆事变。
因元庆太子乃篡权夺位,妄图改制更张,为祖法所不容,遭万人唾弃。所以当今景和帝并未让元庆太子进皇陵,对于元庆太子这四个字更是提都不能提的忌讳,否则轻则贬斥,重则下狱审问,生死不论。
也正因为此,当朝东宫才迟迟未立,以免出现当年祸患。
萧衍心中疑惑未解,反而更深。元庆事变几乎是整个大盛朝的禁忌,程松衡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提及?这和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程松衡似乎明白萧衍心中所想,走到书案边上取下墙上的一柄剑,“这柄剑便是当年分别时,我送给风潜的礼物,是陪伴我一路进京直至中第的剑。你可以打开来看,剑身上还刻着我的名字。”
萧衍接过那把剑,剑柄是和田玉镶金,因长期被人捏握,变得无比地光滑润泽,而那剑鞘是上好的玄铁镀银,拔剑出鞘,剑气轻吟,剑身寒光凛凛,凉如秋水,是一柄绝世好剑。
这把剑,父亲并不经常带在身边,但确实有很多时候,会看到父亲摩挲着这把剑叹气。
而那剑身的底部,确有一个小隶的“松”字。
程松衡:“衍儿,有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有很多纠葛,我也不希望你们小一辈的再牵扯进来。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跟你说,你可以信我。”说着转过身再次拿起书案上的一个长形盒子,“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萧衍打开,眉头瞬间蹙起,这只箭和刺杀自己的刺客用的是同一种箭。“大帅,这是?”
“这是从凉州城外的北狄王帐上取下的,你独自出城和谈那天,身上中了一支毒箭,便和这只箭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