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伏
音刚落,队伍里面就炸了锅,早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兵士们,有人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哭喊道:“大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闻长青随即说道:“大帅也必定不会冤枉无辜的人,兄弟们在营里都是同吃同住,对和自己同帐的人的行踪想必都是知道的。每个人写下自己,以及与自己同帐的人自昨日寅时至到此地集合时的所有行踪,如若经过比对,毫无出入则无罪,有出入,”闻长青说到此处顿了顿,望了望萧衍的眼色,她仍旧目视前方,面如表情,继续说道:“则按罪论处!”
说完,便有兵士给每个人递上了纸笔,大多数人都哆嗦着拿起纸笔开始奋笔疾书,有少数几个仍然东张西望,打量着大家的动静和萧衍的脸色。
一个挎刀的兵士跑过来,“大帅,闫将军请您过去!”
萧衍收回了目光,轻轻点了点头,便起身随着那名兵士绕到了后方一间不起眼的小营帐里。
雁西知道,许是闫将军审出了什么结果。雁西的目光直至追不到萧衍的背影才收回,大帐前面的营地里大家还拿着笔边想边写着。
前后不过短短月余,这已经是自己目睹的第二次刺杀了,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在这个军纪严明,密不透风的萧家军军营里,到底还有多少只暗箭是指着萧衍的呢?
萧衍站在帐外,就闻到了里面逼人的血腥味。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帐中间,那名黑衣人呈大字被绑在木桩之上,脑袋耷拉着,零星有几滴脓血滴到地面。身上已经看不到一块好布,虽然玄色的衣物掩盖了血迹,但能看到浑身已经被浸透,那冲天的血腥味也能猜出那浑身上下的都是血迹。双手双脚十几根指头里面都插着细长的银针。
胸口微微的起伏,昭示着这个人还有一口气在。倒也是个汉子。
闫文昌褪掉了外面的甲胄,只着中衣,撸着袖子,大汗淋漓。
看到这番景象,即便有所心理准备,萧衍心里还是咯噔一下,暗叹一声够狠。
闫文昌接过一旁兵士整理好的供词,“大帅,招了,是何树才那个老妖精!那老王八蛋,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顾着郑将军的面子...”萧衍掀开眼皮斜倪了一眼闫文昌,他才止住继续咒骂的口气,“居然给他死了,便宜他了,要是落在我的手里,我活剐了他!”
萧衍草草扫了一眼供词,没有什么新的东西,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所有的罪责都被推到了何树才的身上。
说他贪墨军粮,中饱私囊,豢养死士,还勾结山匪为自己敛财,对自己的刺杀纯粹是出自私怨。
私怨?萧衍都想笑出来,她和何树才之前素未谋面,何来私怨?难不成梦中曾撅了他家祖坟不成?
萧衍:“没别的了吗?”
闫文昌一愣,“啊?还有啥?”
萧衍收回视线,将供词折好收进怀里,上前几步绕着那名黑衣人转了几圈,他很聪明,避开了最关键的萧风潜和铜矿的消息,或者,是他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片刻后,萧衍回到闫文昌身边,轻声说道:“没事,将这个人关起来,秘密收押,谁都不要告诉。随便找一具死尸烧了替代他。”
闫文昌被这番话惊得说不出话,也不明白萧衍这神秘兮兮地在谋划着什么,萧衍抬起头望进闫文昌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记住,谁,都不要告诉。”
闫文昌这才回过神,肃着脸抱拳回道:“末将明白,大帅放心!”
萧衍点点头,转过身准备离开,临出门的时候顿住了,回过头来不咸不淡地又加了一句,“把他的手筋脚筋都挑了。”说完也不等闫文昌的回答,便径直转身离开了。
闫文昌在后面眨了眨眼睛,又望了望营帐里面想找个人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才记起帐中从始至终一直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愣了许久才轻轻回复,“是。”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一层金纱铺在远方的山头,山腰上因为河谷特有的气候,四季常青,从此处望去,就犹如给一片青葱披上了盖头,可爱,娇美,让人震撼。
给人希望。
营里面来来往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大帐前的人变得更少了,只有寥寥几个还在埋头苦思冥想。
闻长青上前,“大帅,您进账歇息一会儿吧,您彻夜未眠奔波,身上还有伤。这里有我盯着,郑将军唐将军他们回来,我便去叫您。”
萧衍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说,回到座位上坐下,“将他们写的拿来我看看。”
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旁雁西的身影,他有些无措却又坚定地站在那里,萧衍招了招手,他就很乖觉地走了过来。
萧衍在身上摸索了片刻,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雁西,“三皇子的营帐你知道吧?”雁西点了点头,接过那个瓷瓶,有些不明所以,萧衍接着说道:“这是栎神医研制的上好的金创药,你给三皇子送过去,让他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