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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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音调侃他喝酒,就是想到他成人礼上那次,喝得脑瓜子乱炖,虽然那时候跟他也不熟,但是他的洋相还是有所耳闻的,夏明彻那天也没少在她耳边吐槽:
“哎?看陈翊平时那样子,我还以为他多能喝呢,结果酒量也不过如此。”
“你幸灾乐祸个什么劲,明彻?”程灵溪揶揄,“人家刚成年才喝酒……”
“……等我成年之后,肯定不会比他现在差!”
可惜这夏明彻后来啊,是雷声大雨点小,酒量反正至今都被程灵溪调侃为——薛定谔的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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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郁而静谧,星光缀缀,城市璀璨的灯光映射着屋外泳池的粼粼细波。
追忆间,两人已经坐到了泳池边的躺椅上,吹着夏日里温柔的晚风,过滤掉层层热浪,洇着面前池水的清凉,打在发丝与脸颊上,惬意舒爽。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陈总人前明明一副滴酒不沾的做派,私下里也会独自小酌?”
“场面上的酒能应付就应付。私下的酒,自然是一种喜好,喜好能享受就享受。”
陈翊掇了一口威士忌,冰凉热辣的口感直冲眉心,他用余光瞥到了白音的侧脸——
虽然是在躺椅上,可她的体态依旧端正,微风拂过她的长发,他甚至都能感到她的几缕发丝,若即若离地飘到自己的衣袖上,带来阵阵清香。他开口试探——
“所以我们都会因着时间的改变,去打破一些自己给自己的规则,对吧?”
此话一出,白音的脸又生硬地别了过去——
“也许吧,不过我喝可乐是因为它又便宜又快乐,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刚刚好,我可没您那么浪漫的闲情逸致,可以有钱有闲到品遍世界美酒。”
原来那道坎即使他不提,也无法轻易去触碰和逾越。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他明白,所谓的时过境迁,不过是像他这样置身事外的人,安慰自己的理由,而从没有人真正在意过,承担了结果的人是否还有接受“时过境迁”的勇气,而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给白音宽慰?
“阿音,”
陈翊终于鼓足了勇气,问出了那句藏在心底的疑问,
“你当年离开,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空气寂静,晚风沉默。
望着白音渐次拘谨的身体,和不置一词的回应,让他开始有些踌躇了,如那会儿的白音所讲,他今天绕这么大一圈请她过来,私心是想见她,顺便讲一下宋家的事,否则他又该向谁吐露他的无奈呢?
可他偏偏又是个得寸进尺的人,他知道,不管时间长短,结果如何,这道坎,这个心结,是他与她真正意义上破冰的第一道关卡,否则再多试探与宽慰,都是白费力气。
“都过去那么久了,再有什么难言之隐,也都隐得得过且过了,有什么好问的。”
白音的语气冷淡无起伏,像是谁在三伏天往陈翊的怀里揣了一颗冰球,他拿在手里,堪堪溶解,却也冰得他无知无觉。
“我知道,当年你离开,并不是所谓的巧合,而是……被我妈还有夏叔他们动了手脚吧?”
“夏明彻告诉你的?”
“他没有明说,但我猜得到,而且我还知道,是你故意让他说那些话给我听的。”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可我并不了解全貌。”
“全貌是什么重要吗?反正已经不会有人在乎了,我也已经……都释然了。”
白音哽着嗓子,硬从嘴里扯出来最后一句话,她第一次觉得兑了冰的可乐这么苦涩,涩得嗓子发凉发痛,余味却又是灼烧的感觉。
“释然?如果你真的释然了,那为什么会在我提到这件事后,还会是这个反应?”
窥见了她的无奈纠结,陈翊索性将手里的饮了一半的威士忌放在圆桌上,整个人从躺椅上坐起。
适才的骄矜与忸怩,因着二人来回的推脱消解到荡然无存,烈酒的后劲如鲠在喉。
“当年的我,无力逆转局面,所以只能看着身边所有人,编排你不辞而别,编排我莫名继任,这件事已经困扰了我四年……
而现在,你回来了,我需要知道当年的真相,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不得不离开?让我愧疚了这么久?!”
他呼吸微澜,口中的话语却掷地有声地敲打着白音的耳膜,撞击着她的心口,不怒自威的气势里,是在记忆中的他里寻不到的信赖。
这话说得白音心有所触,她抬眸的瞬间,对上面前这个眸光深邃而迫切的男人。
她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冰块全然稀释进了可乐里,哑然开口:
“……如果我说,当年我其实是被算计着赶出来的,你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