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的郡主(40)
元熙帝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你这么漂亮,性情又好,才情又佳,谁娶了你会不喜欢呢?”他又摸了下自己的脸,略有些沉闷道,“反倒是我,相貌不算多英俊,身体又单薄,看着一点也不威武,要不是圣旨赐婚,我哪能娶到你做妻子?”
皇后眨巴着眼,看着他清瘦面庞上流露出从未见过的自卑之色,满心都是惊奇和不可思议。
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她的夫君也会有这种寻常人的情绪吗?
过去的十一年里,她看到的元熙帝一直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之人,除了皇姐一家,他待人从来都看不出真实好恶和情绪,所以很多时候让人觉得有些无情无心。
她还以为皇室子弟都是如此,正是不敢确定他待她可曾有过情份,所以她一直不敢行差踏错分毫,时时谨守皇后之责,若有错处,也只盼着他念在她打理宫务的苦劳上,莫要迁罪于家族,仅处置她一人便好。
“你觉得我漂亮?有才情?”皇后犹在梦中般喃喃,心头交织着被赞美的喜悦和不好意思,但又深感不真实。
以时下崇尚简约清雅的审美来看,她其实稍显丰腴,不算多美的女子,至于才情……闺中时显摆过的诗作,如今看来幼稚得很,只能算玩乐之物,何谈才情呢?
元熙帝毫不犹豫地道:“是啊,你可还记得,豆蔻年华时曾在朝华诗会上写过一幅字,双手同书,左手行楷筋骨秀逸,右手草书飘逸灵动,当时就惊艳四座,无人能比。”
皇后不自在地偏移目光,经他一提才想起来这桩事,不禁生出几分尴尬。咳,那时年少与人斗气才显摆了一回,之后归家可被父亲念叨了几日,怕她养成“ 好与人争个高下 ”的性子。
不过,被他满是赞赏钦佩的目光看着,她又忍不住暗生欣喜,谁不喜欢被心中念着的人夸赞呢?
“你……你当时在场?”若非如此,应是不能知晓得如此清楚吧?只凭传闻,怕是仅能听到“俞家五小姐书法精湛”这样的描述。
元熙帝果然点头了:“确实在场,因事出宫,恰好听闻朝华诗会正在举行,就去凑热闹了。”
朝华诗会是花朝节时举行的民间集会,以诗文作为入场券,无分男女、出身,也无需帖子,正因这样的规定,他才得以入场凑个热闹,不然寻常官员或是勋贵家的这种诗会、文会,他若不表明身份,定然是拿不到帖子的。
皇后听到这里,不免想到了旁的,她神色微妙地问:“那赐婚旨意,是你去求的?”
元熙帝不妨她问这个,抿了下唇,略有不安地摇头:“不是,我……我不曾主动提过,但后来知道先帝圈下的太子妃人选中有你,嗯……暗自主动促成过。”
皇后眸光微闪,这意思是那道赐婚旨意,他也有份参与?
他有些黯然地垂眸:“虽然自知我比不上当年俞家给你相看的那些公子,但还是忍不住心生贪念,仗着身份抢先定了你,到底是对你有愧,没有顾念你的想法。”
“?”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当初只是觉得赐婚来的突然,旁的倒是没有多想。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元熙帝也不隐瞒,夫妻交心的第一步就是要坦诚,便是有些难以启齿,他亦强忍着情绪说出了当时的想法。
“宛然,没人比生在宫中的我更知晓宫中生存不易了,先帝时嫔妃众多,皇子、公主也多,我母后又早逝,宫务被几个妃子掌管,那时候的宫里其实管得有些乱,明里暗里的算计很多,比起寻常官宦人家的后宅要复杂难过得多。”
“我幼时多灾多难,哪怕皇姐时时护着,也有被伤到的时候,所以我和皇姐两人的身体都不是很康健。我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将你也拉了进来,终归是自私了。若你嫁入其他人家,定然不需要面对这许多的纷扰和危险。”
“而让你被迫面对这些的我,若是相貌、才华样样出众,那还能勉强让你为了人这般牺牲,可我……实在生得寻常,连这点安慰都无法给你。”
元熙帝不免陷入沉默,正是对皇后心怀这些愧疚,所以这些年她无论如何待他,他都不曾有半分怨言,反而时时处处敬重着她。她想与他板板正正、礼数周到的相处,他便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哪怕是床榻之间夫妻敦伦,只要她不想,他也从不勉强。
皇后被他说得,都有点傻了:“为了人……牺牲?”
元熙帝看她一眼,理所当然道:“两人结为夫妻,那总要图点什么啊,若是两情相悦自是情意为重,若没有两情相悦,那不图生活富足、体贴周到了,也得图人长得好啊,至少看着舒心,不然天天对着一张模样寻常的脸,岂不是越看越委屈?”
他这个说法,咳,倒也有几分道理。
但……皇后忍不住“扑哧”一笑,随手一抬去揉他的耳朵:“你怎么这么可爱?男女婚事怎能这般算呢?”
这完全是个没过脑子的动作,她一揉完,不仅自己愣了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