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
晏氏行为与阮源话语的怪异不通之处,已被静思暂时搁置,反正没个什么线索,自己胡思乱想有什么用,找到云空才是目前面临的首要难题。
在厢房略休整了一会儿,静思便提议要自己一个人出去逛逛,借口小师父说的天清寺有些景色可看,打算一赏天清寺的冬日雪景。
虽然茜草和苏木已经服侍静思多月,然而涉及之前的事情时,静思总是本能地不希望她们参与进来。
活在赵家庄往事里的是荷华,与阮家的静思有什么关系?
她们伺候她,是因为她是静思,是阮家的四姑娘,是听从太太的吩咐安排而来,而非因为她是荷华,是楚溪客的女儿,是被自己所折服。
在阮家的人,知道她曾经有个小字荷华的人,估计不过一手之数,更别说这样唤她了。晏氏和其他长辈都是唤她静思,其他的下人唤她四姑娘,惜芳阁的仆婢们唤她姑娘,哦对了,静期等兄姊会唤她四妹妹。
只有楚溪客会唤她荷华吧?
静思越发想一个人出门静静了。
可话音刚落,就遭到了茜草和苏木的联手反对。
“姑娘怎好一个人出门?如今又不是在家里,这天清寺里虽大多是修行之人,却有其他香客来往,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姑娘又小,万一遇上拍花子的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哪里去找姑娘?”
世外清修之地未必离得开凡尘杂念。
哪怕是天清寺,既有了人,则多是非,寺中诵经燃香不能平息所有的妄念。
即使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也不乏当着神明行不公不法之事的。
“就是,这天清寺也不比寻常寺庙,风景虽好,然而占地广大,容易迷路。到时候姑娘出去了没及时回来,太太问起来,不说如何交代,到时候必定要兴师动众地寻姑娘,平白添了一场风波。”
她们说得有理有据,更是出自好心,静思知晓自己没有底气给别人增加麻烦,逐渐从不切实际的打算中清醒过来。
若是一个人出了门,虽然方便些,可就怕遇到了意外,反倒招来祸端,想要隐瞒的事情也不得不公之于众。
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告诉茜草和苏木也不算什么,若是能将此事限制在这个范围内,不失为最好的结果。
她们两人伺候她这些时日,掏心掏肺殚精竭虑,何必在这些事情上瞒了她们?
不免有因小失大之嫌,也累及她们有伺候不尽心之忧。
是以静思带了茜草出门,苏木在厢房留守收拾。
二人如此分工,几乎已经成了惯例,茜草活泼爱交际,苏木内敛多谨慎,故茜草主外、苏木主内。
出了门,打量了左右前后,静思打算避开晏氏和常明师父聊天的方位所在,免得互相撞见,徒增尴尬。
此刻她心中也有些心虚,似是瞒着母亲偷偷有了自己小秘密,连脚步都有些匆匆,行动之时也多以避人为要,直到走出好远一段路,才稍微大胆些,不再找着可以遮盖身形的避障、躲在阴影之下。
这时她才跟茜草解释了出门游玩的背后真相。
“茜草姐姐,昔年我在赵家庄之时,因楚姨娘病重,身边无药无钱,曾到天清寺求神拜佛,乞药材治病无果。幸遇寺中师父云空帮助,借我若干银两,这才能延医问药,为楚姨娘续命。雪中送炭的恩情难报,此番能到天清寺,我必是要至少把钱连本带息还给他的。”
茜草没想到有此内情,她是外头买进来的丫鬟,也有一番自己的坎坷经历。虽知道四姑娘在赵家庄比不上在阮府金尊玉贵,也听说楚姨娘去了,没想到还有身上拿不出一文钱的时刻。
如今四姑娘有了钱,再次来到天清寺,第一件事却是要将恩情还清。茜草想,若是自己能遇到曾给过她两个馒头的妇人,也会尽力还清这恩情的。
“姑娘,不知这云空师父有何特点?我们如何寻他?”茜草问道。
“云空师父是极为好认的,他是带发修行的,若见到穿着袍服却有发的,十有八九是他。十余岁的少年模样,容貌……容貌是极为好看的,眉心还有一颗红痣。”
静思想起那日灰心丧气泪眼朦胧中的惊鸿一瞥,仍然觉得对方如神明降临,将福祉恩惠加诸她身,欲渡她出苦海。
苦海难逃,即使是谪仙人般的云空,也未曾改变楚姨娘的命运。
静思和茜草并不熟悉天清寺的布局构造,也不懂修行之人的起居作息,至于云空此时会在何处,则更是一个未解之谜了。
其难度堪比玩没有提示的射覆游戏。
静思想先得到个提示,可她们沿着游廊穿行而过,不知是否是与晏氏背道而驰的缘故,逐渐远离正殿等繁华热闹之地,渐渐不闻人声。房屋也不似她们所居厢房般整洁干净,多有蒙尘破旧之处,想来她们是到了幽僻无人之处。
香客不可寻,修者未曾见,除了刚刚送他们到厢房的小师父以外,再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