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
第二个外人了。
正当静思与茜草打算折返之时,好不容易一个剃了光头的师父冒了出来,茜草赶紧上去问道:“师父,劳烦请问天清寺可有一位云空师父?”
那人回道:“施主问的可是那位带发修行的云空?”
静思眼前一亮,道:“正是那位,师父可知他现下在何处?”
“云空前几日奉住持之命,往其他寺庙参学去了。”
“参学?”静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赶忙追问道,“这是何意?可要多少时间?烦师父为我解惑。”
静思没想到好容易赶巧,随着晏氏到了天清寺,结果她要还钱的对象不见了。还以为修行之人都是在一个寺庙里埋头苦修,十年八载也不换一个地方,没想到还有什么参学,可以往别的寺庙去。
这是与云游四海拜师学艺差不多?
“参学一事,即指参访大德、云游修学,读诵经典、请益咨问、笃实参究。”这位师父颇有耐心地解释道,“如真觉法师,曾费十年游历中原大地,遍从明师,见世间百态,参悟人生真谛,看破红尘虚妄,从而修得大圆满。”
十年?
静思懵了,这笔钱还得等十年再还?
这十年,不说有个什么意外不意外的,云空师父还打算不打算回京城都不一定,她到时候还有没有钱……
见静思一副如遭雷击的表情,那师父补充道:“不过施主也不用担心,也有几日之内就可以折返的。我不知云空具体参学事宜,不敢对施主妄言归期。”
几日就折返,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
过了今日她可就要走了,下次来又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那师父好心给她说了这么多,静思也不欲继续打扰人家,向他郑重道谢后,打算往正殿方向走。这里瞧着是没人肯来的样子,就算要碰运气找云空,也不像是能大变活人的样子。
等到那位师父走远了,静思方才觉得自己有所失礼,之前还记得问云空的名号等着报恩,刚刚却忘了问这位师父名号。
等下若除开这两项支出,还有多余的钱财,就为天清寺捐些香火吧。
静思这么想着,路过破旧屋舍背面时,却听见有声音传出。
“晏施主,不必再劝了,我是不会回去的。我既出家求道,打算常伴青灯,就未曾有过还俗之念,更遑论嫁人之说。他们当时让我在家里修行,不必到外头去,以免堕了家族名声,在园子里辟了积雪庵给我住,可如今却打算逼我嫁与外人,我是决计不肯的!”
晏?这个姓氏着实熟悉,静思心中一动,脚步不免慢慢停住。
里面传来更为熟悉的声音:“晏施主?你如今连唤我一声姐姐都不肯了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出家做了姑子,剪去烦恼青丝,竟连人伦亲情都不顾了!真是好狠的心,冷情冷性。父母一把年纪,为你操持许久,你在家中修行的衣食住行,也都是家中所供应的,你连这些都要罔顾?就算你不愿嫁人,好好同父母说,又何必一声不响跑到寂照庵去,气得母亲急火攻心卧病不起?”
晏氏的声音?
静思和茜草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震惊难以掩饰。
这就是晏氏来天清寺的原因?
她记得寂照庵就在天清寺背后,寂照庵的姑子与天清寺的修者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总归是相去不远的。
晏氏不好去寂照庵抓离家出走的妹妹,只好假借来天清寺的名义,暗中遣人在寂照庵布置,最后与妹妹在天清寺这个僻静无人之处,开始争执起来。
静思猛然一惊,将前后串联起来。
难怪,今日陪晏氏出门的丫鬟小厮都是晏氏的心腹,甚至都是晏氏的陪嫁。只有陪嫁的,才知道晏氏有这么个妹子,晏氏才能放心交付这个秘密。
不过为了出门,没有带太多人,只在前门安排了人看着,还得有人在寂照庵打点,倒让静思在屋后碰巧听见。
静思也不知道该不该听下去了。
这显然就是晏氏苦心想要瞒住的秘密,不仅是晏氏的秘密,也是整个清河晏氏的秘密。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听下去也不能阻止什么,最多就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就算知道清河晏氏有个做姑子的女儿,如今被逼婚所以逃到了寂照庵,这可以是个把柄,但是她能拿来威胁谁?晏氏知道了,估计连对她的点点宠爱关心都得收回去,她的处境立马会陷入最为不利的情形之中。
若是论得长远点,甚至以后清河晏氏的女儿都不必嫁人了,作为晏氏名下庶女的静期和静思,婚事也得难上加难。
静思对茜草使了个眼色——此地不宜久留。
主仆二人打算快步轻声离开此处,不要惊动晏氏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却没想到刚刚走出几步,一个少年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