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尸
但很显然阿山那茫然的表情和颤抖的双手显示,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因为,此刻,他确实很害怕。
可那时候,他分明还帮她清理过尸体,最后还放了一把火连着棺材尸体一起烧了。
为什么要烧掉尸体?怕她看见死者的长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迫于杨泱的坚持,阿山不得不戴上手套,蹲到棺材旁帮步珩扶着尸体。
杨泱取了相机,拍过照之后,在墓室里转起来,这地方刚进来的时候就查过了,她现在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就她知道的,真正见过冰洞里血尸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步羽和阿山。
她整天跟在步羽身边,如果有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但阿山不同,阿山大多数时间都在央老师那里,如果阿山要做些什么,她并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杨泱想得入神,身后传来步珩的叹息,“手法精妙,缝合得十分完美,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缝合,这手法要放在现在,该是无人能比的”。
连他也不能。
要不是因为人死了,步珩相信,这样的缝合下,伤口长好之后,能不留一点痕迹。
步珩说是最漂亮的缝合,那就一定是最漂亮的,杨泱走回去,细细地看过女尸身体上的缝线,确实很完美。
这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吧?既然碎了尸,又为何大费周章地缝起来?
步珩像是明白杨泱在想什么,伸出双手捏了捏死者的头骨,“头骨破碎过,有些地方还有缺失,其他地方我也探过了,骨头不同程度断裂过,显然又精心拼接过,因为人死了,不可能再愈合,细细一摸就能察觉”。
步珩让阿山扶着尸体,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分尸和修复出自不同的人,若是让修复之人来分割,必定会十分完美,许多地方的分割也根本没必要”。
杨泱:“你是说,这不是泄愤一样的碎尸?”
“嗯,是有目的的切分”。
“怎么说?”
步珩指着尸体上露在外面的部分,“每个部分的切割都很小心,事先设计过方案,按顺序来的,并不是随意乱划,像是在研究,尸体内脏被掏空,切分也是人死之后一段时间以后才做的”。
“以缝合的细心程度来看,大概是没找着内脏,实际上,这缝合起来的尸身也并不完整,缝合者费了心从死者躯体上切取了部分组织,在不影响原本组织的情况下,移植到别的地方,才修补完全的”。
“一堆碎肉,如此费心,想必死者对缝补者来说特别重要”,杨泱脑子一动,问:“从这缝合上来看,可能看出缝合者医术如何?可能跟你相比?”
步珩弯了弯嘴角,“比我更厉害”。
那就是神医了,在杨泱心里,步珩已经相当于神医的存在。
杨泱握了握手中相机,“回去之后得好好查查这死者究竟是什么人”。
“胡冬儿”。
杨泱、步珩猛然抬头,盯着阿山,阿山又说:“她就是胡冬儿,外头的墓碑上写着”。
这样的猜测,杨泱和步珩不是没有过,但阿山这么肯定就说出来,倒像是知道什么。
杨泱说:“这墓室看上去和外头的墓碑并没有关联”。
毕竟那外头的三座碑都有相应的坟堆,虽说年代久远,细看之下,还是能确定坟头的位置和石碑是对应的。
而这墓室,从位置上来说除了隔得不算太远,以杨泱浅薄的风水知识来看,实在算不上和那三座碑有什么关联。
顶多,只是邻居而已。
阿山却说:“是胡冬儿,从那片奇怪的树林开始,到这里的桃林,连着这座山丘,加在一起才算是一座完整的墓,前头那两座坟是先就有的,后头这座,和这山体上的墓室是后来建的,外头的坟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墓在这里”。
杨泱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要障眼,为什么不干脆建远一些,挨这么近,到底是怕别人知道还是想让什么人知道?”
“我不知道”,阿山目光照样有些呆,但话却说得很笃定,“我猜可能是不想让她和家人分开,而且,这山体上的墓室应该不容易找到”。
要不是这山体上原本就有一个盗洞,还真不好找。
其实他们仨要不是因为有追魂蝶,恐怕连那片树林都绕不过,更别说看见这三座墓碑。
阿山这猜测合情合理,没毛病,但杨泱总觉得怪异,阿山现在这模样,说他变身了吧,那呆呆的目光看上去也不太像,要说没变……那不能,这明显就是变了。
阿山害怕,扶得并不稳,女尸头顶的头发眼看又要滑下来,杨泱上前帮着扶了扶,摸到头顶一道缝线,下意识摸了摸,软趴趴的,确实缺失了些头骨。
杨泱收回手指,步珩取了手套从包里掏出一瓶消毒剂喷在她手上,“洗洗”,又从包里取出一双新手套递给她,“戴上保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