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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朝尔纵身一跃,轻盈落地:“我听说官家把你赐婚给云万里了?”
杜菀姝愕然:“你认得他?”
“我哪里认得。”刘朝尔象征性拍了拍腿上的灰,“是我爹娘认得。”
刘家是武门世家,代代从武,出了好几个有名的将军。刘朝尔的父亲刘武威,年轻时是镇守边关、击退西戎数十万骑兵,将数个部落驱赶至草原深处的大将。
可惜当朝重文轻武,武人越是能打,越遭圣上忌惮。刘武威一战成名后,先皇就下了诏令,明提暗贬,打着要刘武威保护皇都名义回京,实际上削了刘家的大半兵权。
“我爹从肃州回京,接任的是个姓宋的。我爹那时就听过云万里的名字呢,才十几岁的年纪就能当上副将,是个武学奇才。”
刘朝尔说:“后来西戎十二部联手来犯,宋将军战死,知州逃了,是云万里指挥余下兵马,二话不说把外族赶了出去。那会他还没及冠来着!先皇听说后连连赞叹,封了他一个飞云大将军。”
杜菀姝略略吃了一惊:这飞云大将军,虽是个虚职,但也是从三品。这还是先皇亲自封的,足以可见其分量。
况且地方不比京城,说是虚职,可仔细想想也知道,云万里手下势必有不少兵马。不然还能靠知州一介文臣守卫边关、提防西戎来犯么?
少年将军意气风发,想想该多威风。
“官家赐婚这事,已传得人尽皆知。我爹也是听说了才同我讲的,我寻思你肯定丈二摸不着头脑,所以就算你不想见我,我也得来一趟,同你说说这人是谁——哎哎,你可别哭,你哭我就翻墙走了!”
哪怕刚刚真有三分眼泪,看刘朝尔如临大敌的模样,也得硬生生憋回去。
杜菀姝既难过又想笑,最终还是先笑了出来:“还是你对我好。”
刘将军年近五荀才得了这么一名女儿,自幼就丢进马场摸爬滚打。刘朝尔还随了有外族血统的母亲,生了一双黄绿色眼睛。她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嫁不出去,彪悍性格和异族血统,让刘朝尔今年都十七了还无人敢上门提亲。
按理说这样的姑娘,和杜菀姝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
杜菀姝十岁时,二哥杜文英非要带她去马场骑马,而十岁的小娘子哪里能制得住小马驹,她一个不慎,马就惊了。
慌乱之际,正是刘朝尔驾着一匹白马冲了过来,仿佛会飞一样跳到杜菀姝的马背上勒住缰绳。
事后杜文英免不了挨了一顿好罚,而刘朝尔和杜菀姝因救命之恩,成了朋友。
刘朝尔这番说辞,倒是映证了杜菀姝之前的猜测:果然云万里不是个普通人。
只是……
“你同我回屋坐坐,”杜菀姝牵起刘朝尔的手,“他既然这么厉害,怎么又成了城门吏?”
“是该回屋说。”
刘朝尔压低声音:“你把下人都打发出去,我单独同你讲。”
观星观月二人早就习惯了自家娘子与刘朝尔说悄悄话,送上点心茶水之后自觉出门。
待到闺房内只余她们两个,刘朝尔拾起一块糕点继续说道:“两年前泗水洪灾,后来山东反了,你还记得吧?”
“记得。”
杜菀姝颔首,把陆昭哥哥先前说的讲出来:“官家派了高丞相去平叛。”
刘朝尔拎着糕点一翻白眼:“他哪里会带兵!我爹说,高承贵听说要他去打仗,吓得好几天没睡好觉。后来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云万里,非得把他从肃州调过来。这本是云万里的好机遇,但高承贵懂个屁的平叛!
“瞎指挥、乱指挥,好端端的正规军,叫山上草莽打的节节败退,说出去都丢人呢。云万里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夺了高承贵的兵权,越过他这个丞相出兵,不出两个月就把黄天教打散了。”
说到最后,刘朝尔激动地恨不得拍大腿。
她想得简单,只觉得云万里会带兵,但杜菀姝的心却替对方沉了下去。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杜菀姝轻声说。
余下不用刘朝尔讲,她也大抵能推测出八、九分。
怪不得回京之后,高丞相会告云万里夺权。
平叛有功是真的,夺权出兵也是真的。
堂堂一丞相,怎能忍受底下武将瞧不起自己?连父亲弹劾他都记恨在心呢。
若与高丞相同去平叛的是刘武威将军,刘家有基业在,也许这事就糊弄着过去了。可云万里打边关来,虽名义上是从三品飞云大将军,但在京中毫无人脉和话语权。一国之相说他有罪,谁会闲着帮一个既无根基又不认识的年轻人澄清。
如此,功劳是高丞相的,罪责由云万里来顶。
“敢越过丞相出兵,倒是有血性。”杜菀姝评价道。
“可不是吗,是条汉子,不比那些只会说酸话的书生强,”刘朝尔吞下糕点嘀咕,“你这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