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狐狸皇帝是个行动派，翌日便下令召见了节度使与其商议和亲的细末之事，并修书一封，命节度使带回西州。

此厢事了，孟知秋想她很快就要随节度使离开景国重返西州。

零零散散的琐碎事务又待处理了几日，她不便再上街游荡，索性抽空检查起孟知毓的学习进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孟知毓正在背《千字文》，历史上的《千字文》原是南北朝时期，由周兴嗣编纂。《倾世绝恋:独宠小医妃》书里的时代设定起初让孟知秋有些摸不着头脑，研究过后，她发现它没有完全参照历史上的某一个朝代，而是将多个朝代进行了大杂烩。

孟知秋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孟知毓背诵《千字文》，恍然间想起了自己以前被“背诵全文”支配的恐惧。于是，她抬头同情地望了一眼孟知毓，而后继续铁面无情地监督他的背诵情况。

大抵人都是如此，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也要将别人的伞都撕烂。

背诵完《千字文》，孟知毓低头看起了书。她好奇地走过去瞟一眼，原来他在看《周髀算经》。

“哦……勾股定理！”孟知秋小声嘀咕了一句。

孟知毓抬头，目光炯炯望向她:“勾股定理？殿下可是在说这‘勾三股四弦五’之理？”

孟知秋含糊地应声，貌似勾股定理是现代人的起的称呼，怕他追问，她转移话题道:“知毓，闲来无事，我便出几道题考考你，看你学得如何？”

孟知毓放下书，端正道:“殿下，请出题。”

孟知秋大学专业虽然学的是物理学，但数理化自古不分家，数学模型对于物理学来说，二者可谓是相辅相成。

简单出几道数学题，对她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孟知秋铺开宣纸，用镇尺压住纸，她下笔想画个几何图，白纸上歪歪扭扭地线条不成形状。

孟知秋扶额叹气，书中女配虽然武功高强，读书尚可，但写得一□□爬字。

下笔力道没个轻重，她也不会写软趴趴的毛笔字，遂尴尬地搁下笔。

“殿下，怎么了？”

孟知秋轻咳一声，道:“知毓，你稍待我片刻。”

“半夏。”孟知秋朝门外唤道，半夏进来后，对她道:“你去疱房取点烧过的木炭。”

“殿下，这是作何用？”

“我自有用处，你取来便知。”

拿到木炭，孟知秋自制出一只炭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终于成功给他出了道题。

孟知毓是一个很能给老师带来成就感的学生，不管碰到什么难题，只要轻轻一点就透。孟知秋没想到穿进书里第一次获得成就感，居然是在给孟知毓出题这件事上。

就这么一连出了三天题，孟知毓到后来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充满崇拜之情，孟知秋笑着摸摸他聪明的小脑瓜。

时间消磨起来很快，她得到消息即日可离开景国。

孟知秋打算将孟知毓留在傅老先生身边，第三日寻个时机便同他说了此事。

“殿下，请让我跟随您。”他屈膝而跪，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安。

孟知秋忙将他扶起:“不是说了不许跪么？”

她将他拉到旁边坐下，温柔了语气问:“知毓你这是怎么了？”

他低头垂眸不语。

孟知秋瞧不清他的神情，只好双手环胸，佯装生气道:“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他胸膛起伏，深吸了一口气，依言抬起头来望着她。

他眼尾微微泛红，眼里似有泪光一闪而过，孟知秋一怔，他是哭了？

孟知秋想起他几次收养后被抛弃的经历，担心他误会她的用意，遂开口道:“知毓，想必你已知晓我的身份。我乃西州的公主，此次来景国，亦是为了两国联姻之事。现下婚事已定，我需返回西州。待下次再来景国，即是成亲之时。倘若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便只能以仆从之名。”孟知然看着他欲张口，打断道，“纵使你愿意，我也是不愿的。”

“殿下……”

孟知毓神情委屈，眼圈红得更厉害。

孟知秋心中一软，继续道：“你安心留在傅老先生门下学习，此去西州，路途遥远，你跟去既不能帮上我的忙，反倒要让我担心，不如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嗯？”

孟知毓垂首沉默良久，终是颔首道：“好……殿下一路小心。”

第二天一早起床，众人收拾了行李，浩浩荡荡地朝西州的方向出发。

出城时，路过城门，孟知秋手中缰绳一拉，侧身遥遥回望，果然望见一具干尸悬挂于城门前。那是胡国使臣的尸首，他于宴上向景国皇帝进献胡姬，事败之时便已服毒自尽，景国皇帝咽不下这口气，砍其手脚，曝尸于城门三日。

胡国刺杀不成，存了鱼死网破之心，